十萬兩。
當太監將楊旗“傾家蕩產”湊出來的銀子,送到嘉靖皇帝面前時,嘉靖的臉,黑得如同鍋底。
“混賬!”
他一把將那幾張銀票摔在地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楊旗當朕是三歲小孩嗎?他的市舶司,他的工廠,日進斗金,富可敵國,會拿不出區區幾百萬兩賑災銀?”
嘉靖氣得在丹房里來回踱步。
“主子,奴婢這就讓鎮撫司拿人,把楊旗給抓了。”
陳洪見機便給嘉靖上眼藥,他眼饞楊旗的產業已經很多年了。
只是以前楊旗當紅,他也不敢貿然出手。
如今嘉靖終于是厭惡了楊旗,陳洪認為時機已然成熟。
原本還在暴怒的嘉靖,聽了陳洪這話,頓時笑出了聲,他盯著陳洪說道:“抓了楊旗,然后把市舶司交給你們司禮監管,是不是?”
陳洪感覺到了不對勁,不敢吭聲。
嘉靖冷笑道:“交給你們這群奴才,你們管的明白嗎?”
嘉靖當然知道楊旗是在敷衍他,是在公然抗旨。
可他也不會因此就殺了楊旗。
殺了楊旗以后誰來給他賺錢?
現在楊旗每年好歹還能給朝廷上繳三百萬兩的賦稅,給內帑上繳兩百萬孝敬。若是把楊旗殺了,把市舶司交給司禮監或者其他官員,恐怕就會像以前的織造局或者兩淮鹽稅一樣,不出兩年就剩個一兩百萬。
說到底,楊旗叫苦固然可惡,但其他官員更加可惡。
楊旗好歹是靠自己的本事撈錢,其他官員和太監則是在吸大明的血。
“奴婢可以試一試。”
陳洪其實不蠢,正常情況下完全聽得出嘉靖是在嘲諷,但一遇到重大好處的時候,陳洪的腦子就容易短路,他竟然還真的想要接管市舶司。
“試你媽的頭,滾。”
看到身邊人竟然這么不識相,嘉靖氣的把奏折砸到陳洪的頭上。
陳洪連忙起身退下,嘉靖氣不過,又追過去朝陳洪的屁股踹了一腳,陳洪撲通在地上,連滾帶爬的逃離了大殿。
逃出大殿之后,陳洪渾身冷汗。
伴君如伴虎,他算是又多理解了幾分。
就在嘉靖皇帝為錢的事情一籌莫展,對楊旗,對百官恨得牙癢癢的時候,一封來自四川的六百里加急,又被送到了他的案頭。
奏報是四川巡撫呈上來的。
四川境內,白蓮教徒死灰復燃。
他們打著“彌勒降世,明王出臨”的旗號,蠱惑那些不堪官府盤剝,生活困苦的百姓,揭竿而起。
起義的聲勢,遠超所有人的預料。
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里,起義軍便連克兩座縣城,隊伍迅速壯大到上萬人。
如果不立即鎮壓遏制,一旦讓造反者渡過了前期的盲目,招募到了讀書人,有了造反綱領,有了組織度,那麻煩可就大了,那是真真正正的動搖國本,比俺答汗來北京逛街都還要嚴重。
可是,如何鎮壓呢?
地方上的衛所軍隊,早已腐敗不堪,一聽到白蓮教來了,跑得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