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混鹽圈的人,自然知道海水曬鹽。
但他們更清楚,海水曬鹽并不見得就比煮鹽更劃算。
一來挖鹽池耗費巨大,二來曬鹽要看天氣,遇到雨天就抓瞎。
“話雖如此,我們多少還是出點血,讓他鄢大人在皇上面前交個差。否則的話,對大家都沒好處。”
嘲笑過后,一個叫莊須賀的鹽商說了句實在話。
鄢懋卿是奉旨巡鹽,他們或許能夠暗中阻撓,但最終還是得想辦法讓鄢懋卿能夠交差。否則話,迎接他們的就不只是鄢懋卿的怒火,更有朝廷的怒火。
如何用最少的錢打發鄢懋卿和朝廷,這才是他們改思考的事。
一毛不拔,想都不用想。
“哼,等鄢大人什么時候向我們低頭,我們再商量大伙該出多少吧。現在這位鄢大人一幅公事公辦的態度,可不是二八開能打發的了。”
另一位鹽商說道。
到最后,他們肯定都會出錢消災。
問題是出多少。
他們必須向鄢懋卿展示能量,逼的鄢懋卿求他們,他們才能出更少的錢。
與此同時,楊旗的純堿已經送到了鹽場。
工匠完全按照楊旗信中所寫的方法,一步步地操作著。
當蒸發池中的鹵水,被曬得濃度極高,呈現出一種粘稠的狀態時,他們將其引入了最后的結晶池
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原本還算清澈的鹵水,在撒入純堿之后,瞬間變得渾濁起來,池底生成了大量白色的絮狀沉淀。
“這……這就是小婿信里說的‘反應’?”
鄢懋卿看著池中的變化,心中既緊張,又期待。
他們靜靜地等待著。
幾個時辰后,池水再次變得清澈。
而池底,則積了厚厚的一層沉淀物。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上層的清澈鹽鹵,撇入另一個干凈的結晶池中。
接下來的幾天的天氣,格外晴朗。
烈日當空,海風勁吹。
結晶池中的水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著。
終于,在第三天的下午。
當池中的最后一滴水,也被陽光蒸干時。
一層厚厚的,如同冬日初雪般的白色結晶,覆蓋了整個池底。
幾個鹽工顫抖著伸出手,從池底捻起一撮。
那鹽,潔白如雪,細膩如沙。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一小撮鹽,放進了嘴里。
沒有絲毫的苦澀,沒有絲毫的雜味。
只有一股純粹的,令人愉悅的咸鮮,在舌尖上瞬間化開。
“好鹽!好鹽啊!”
鄢懋卿也跟著嘗了一口,頓時欣喜若狂。
這種鹽的品質,足以媲美井鹽。而井鹽,那可是皇宮都在用的貢鹽,價格是普通粗鹽的數倍,十幾倍。
有了這張底牌,鄢懋卿就可以徹底放手查賬,不用再擔心得罪揚州的鹽商鹽官了。
“得此賢婿,升官不愁了。”
沒人的時候,鄢懋卿忍不住的大笑感慨。招楊旗為婿,已然成了他最得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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