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自由,他會戴著沉重的枷鎖走向權力的頂峰,向母親證明,她的選擇是錯的,真正的自由,是要靠舍棄自由之后才能獲得的。
而到今天,他獲得了嗎?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由究竟是怎樣的滋味。
自由真的是自由嗎?
還是另一重枷鎖?
或許他已經習慣了戴著鐐銬跳舞的滋味,所以他需要給自己栓上一條鏈子,另一端交到他的今宵手上,時不時由她拽上一拽緊上一緊,他才能感受到鐐銬帶來的痛感,那是他的今宵正在愛他的滋味。
沉默在拉長,今宵不知該如何回應。
那張覆背紙如今還夾在她的記事本里,被她小心保存。
她不敢輕易提起,怕揭開他心上的傷疤,卻未曾想過,那是他親手貼上,親自回避掉的東西。
她懵懵懂懂,大概知道他為了沈家的今天究竟付出過什么。
他從未,從未享受過自由。
她鼻尖一酸,突然很想哭,卻咬牙生生忍住了。
她深深呼吸,緩緩呼出,說:“那我,我可不可以成為你的自由?”
她的聲音很輕,沈修齊卻猛然一震,像被一把利劍貫穿身體,風從傷口呼嘯而過,他搖搖欲墜。
是痛的,他現在很痛。
可這正是他被他的今宵深深愛著的滋味。
他按住顫動不已的心口回答:“你一直是。”
一直是我的自由。
母親離世,留下一個困惑他多年的疑題。
自由是什么?
通常這樣的問題會得到一個或是數個虛無縹緲的答案,玄乎道理一大堆,好似深意十足,實則沒有一個回答能真正符合他心意。
直到他摸到無名指上的戒指。
一瞬間驟感清明。
如果現在有人要問他,自由是什么?
他會回答,是愛的束縛。
第75章
雨霏霏她的丁香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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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最后一天,校園又不可避免地陷入假日前的躁動。
最后一節公共大課大家都上得心不在焉,表面上個個都在認真聽講,實則心已經乘著春風飛了出去,那電腦屏幕上不是旅游攻略就是美食探店打卡,只有臺上的老教授在孜孜不倦講著乏味的美術史。
好不容易撐到下課,一教室的人興奮得像剛出獄,胡亂收拾著東西便往外涌。今宵坐在后排慢吞吞整理背包,心里在想要不要連夜飛去南城找沈修齊。
經濟論壇為期兩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但他又臨時受邀參加一個科技展會,得要明天結束了才能回來。
她想給他個驚喜。
正出神,手機響了,是珍姨,她接了起來。
剛想開口說她的驚喜計劃,卻在聽清內容的一瞬間,忽然失去渾身力氣。
她胡亂抓起背包就往外跑,一刻不敢停歇。
趕到醫院的時候,雷伯已經到了,使用醫院的特護病房需要雷伯出面,今宵快步跑過去,顧不上背包從肩頭滑落,一把抓住了雷伯的手問:“怎么回事?”
今宵不曾發覺,她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
雷伯扶著她走進病房,關素荷闔眼躺著,珍姨正在旁照顧。
她緊攥著雷伯的手,不敢發出聲音。
珍姨見她這般,趕緊放下了手上的毛巾,起身將今宵帶至病房外的家屬休息室。
醫生已經做過檢查,但珍姨和雷伯都不敢提起。
檢查報告就放在沙發邊幾上,今宵撲過去拿起來查看。
看清那幾個字的瞬間,她忽然兩眼一黑朝后倒去。
雷伯眼疾手快將她扶住,趕緊讓珍姨關上病房的門,扶著今宵在沙發落座。
清醒時,今宵已淚流滿面。
“這不可能,不可能。”
她喃喃念著,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她緊捏著手中的檢查報告,抬起一雙淚眼無助地看向雷伯:“怎么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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