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怕吵醒樂,賀琛仍舊壓低聲音。道過謝,他看了眼那只水杯:還是保溫杯,他不會以為自己是他那種嬌貴的治療師吧……
賀琛想著,手指碰碰杯子,看陸長青走向門口,忽然叫住他:“師兄——”
“怎么?”
“我不會……變成今天那種怪物吧?”賀琛問,語氣接近玩笑,只在眼底藏著一分緊張。
“不能保證。”陸長青說,說著看賀琛臉色驟變,他不急不慢補了一句,“不過照你現在的精神域情況,只要我還活著,你就變不了。”
賀琛發白的臉又緩過來。
“前提是你找我治療,而不是文毅。”
“……今后一定找師兄。”賀琛識時務道。
“那你最好現在就開始排號。”陸長青平淡說罷,欣賞一瞬賀琛僵硬的面色,才開口,“開個玩笑,睡吧。”
直到進了自己書房,他才收了臉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思索著賀琛的癥狀,低頭查找起資料來。
賀琛等他離開,捧起水杯喝了口水,想到他那個絕對是故意為之的笑容,不知怎么回事,覺得身體更熱了。
一定是這杯熱水的原因。
賀琛扯開幾粒扣子,躺在賀樂身邊,貼著賀樂有點兒涼的小手,看著他睡得香甜的臉蛋,終于安定下來,睡著了。
*
第二天早上醒來一睜眼,賀樂就看到賀琛坐在自己床邊,手上拿著一塊濕毛巾——難怪他覺得臉涼涼的。
“我叫你三次,你都沒醒。”賀琛解釋自己手上為什么有毛巾。
賀樂沒吵沒鬧,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看著賀琛發呆。
“怎么了?”賀琛問。
賀樂搖頭。
賀琛懂:人醒了,魂兒沒醒……
他已經不是第一天給賀樂當爸爸了,現在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雖然還是覺得崽太呆萌、恨不能親兩口。
“換衣服吧,今天我們去醫科院找你爸比。”
他說著,抬起崽胳膊,把他身上的睡衣脫下來,給他換上一件小衛衣。
小衛衣是從衣柜里拿的,衣柜里的衣服應該是陸長青給搭配好的,哪件上衣配那條褲子,都很有講究,就這方面說,賀琛得承認,賀樂跟他之后絕對是降級了,但別的方面——
但別的——
賀琛想找出個沒降級的來,卻遲遲沒想出來。
賀樂這時卻醒過神來了:“找爸比?”
反射弧真長……“對,找爸比。”
“找爸比做什么?”賀樂問。
“找爸比……不管做什么,你不是一聽到找爸比就高興嗎?今天怎么了?”
是哦。賀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聽到去找爸比,竟然沒有很興奮。
賀琛認真看向他:“樂,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還在害怕?”
“不是。”賀樂搖搖頭,看著賀琛,“你不是沒事嗎?那些怪人不是也抓起來了嗎?”
昨天他是害怕,但是踏踏實實睡了一晚,他已經不怕了。賀樂被賀琛提起來換褲子,趁賀琛不注意,小鼻子在賀琛袖子處聞了一口。昨晚上一定是爸爸跟他睡的,他夢里都是這個安穩的味道。
抓起來是騙小孩兒的,其實還沒找到,不過自己沒事倒是真的。
“我當然沒事。”賀琛說,“你要記住,樂,爸爸很厲害的,有爸爸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還有我——大狼從賀琛身后閃現出來,露出個腦袋。
賀樂神色明顯快活了些,蹬好小褲子,跳下床,跑到大狼身邊,摸了摸它的腳腳。
所以,這是跟大狼一好,就完全跳過他了嗎?
賀琛臉黑黑的,可是,從大狼那里傳來的一陣舒適,讓他忘了計較,低下頭來:
賀樂小手放在大狼的后腳傷口處,正在給大狼治療。大狼舒服得哼哼一聲,大尾巴一掃,像坨白色棉花山,把小孩兒獨占似的卷在中間。
“你爸比給它治療過了,不用你。”賀琛又感動,又緊張——怕賀樂太小,這樣輸出精神力把他累著。
“我喜歡給它治療。”賀樂說著,抬起小腦袋來,看著賀琛,忽然怔了怔:這個角度,他看到點兒怪怪的東西。
“你冷嗎?為什么在屋里也戴帽子?”他盯著賀琛的頭頂問。
“咳!”賀琛捂住-->>嘴巴咳嗽兩聲,“我有點兒感冒。”
感冒?賀樂站起來,聲音稚嫩,神色關切,“那你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