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毛混混癱倒在地,煞氣入體帶來的并非物理傷害,卻比刀砍斧劈更令他痛苦。
他感覺有無數鋒利的弩箭在骨髓里穿梭,又仿佛有看不見的惡獸在啃噬他的神經,劇烈的痛苦和的恐懼讓他蜷縮成一團,發出不成調的嗬嗬聲,連慘叫都變得斷斷續續。
他看向陸離的眼神,只剩下最純粹的駭然。
陸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笑了笑說:“我提醒過你了。”
他不再理會地上蠕動的混混,邁步走到那扇因為混混沖出而敞開的房門前,卻沒有立刻進去,反而十分禮貌地抬手,輕輕敲了敲敞開的門板,目光落在地上的混混身上,語氣平和:
“現在,我能進去了嗎?”
“能……能能!您請!您請進!”混混嚇得魂飛魄散,忍著劇痛連連點頭,生怕慢了一秒又會遭受更可怕的折磨。
“謝謝。”
陸離這才邁步踏入屋內,王若雪看著地上痛苦不堪的混混,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緊跟著陸離走了進去。
在他們進入后,樓道里那些被動靜吸引、探頭探腦的鄰居,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仿佛覺得無事發生,紛紛嘀咕著“沒什么好看的”、“回家做飯去”……
他們很快就散開了,樓道重新恢復了寂靜。
惑心鬼氣悄無聲息地抹去了,他們短暫的關注。
“咣當!”一聲,是王若雪下意識反手關上了房門。
屋內,聽到關門聲,一個穿著睡衣,臉上還帶著殘妝,卻掩不住憔悴和細微淤青的女人從廚房快步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抹布,眼神惶恐,下意識地說道。
“馬上就好,馬上就把酒瓶收拾好……”
她顯然以為是混混回來了。
但當她看清進來的是王若雪,而那個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混混此刻正像條死狗一樣癱在門外時,她愣住了,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和更深的畏懼。
她的目光在王若雪和混混之間巡視,最終,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怒氣涌上心頭,或許是長期壓抑的生活,或許是看到女兒帶來的羞惱,或許是那好聞的桃花冷香……
她暫時壓下了恐懼,將矛頭對準了相對“弱小”的女兒。
“你個死丫頭!我說了多少次了!沒錢!一分錢都沒有!你爸那點賠償金早就花光了!養你那么大不用錢啊?你個白眼狼!就知道來要錢!”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怒罵,唾沫橫飛。
王若雪被她罵得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但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那樣低頭退縮,而是倔強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梁欣罵了一會兒,發現女兒沒有像以前那樣露出害怕或委屈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那眼神讓她心里莫名發虛。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個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灰眼道士身上。
奇怪,剛才她怎么好像沒注意到這個人?
他站在那里,明明很顯眼,卻又像是融入了背景,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見”他。
梁欣立刻變了一副面孔,努力擠出一個慈母般的、卻顯得十分僵硬的笑容,語氣也軟了下來:“這……這位道長,您……您是哪位啊?
找我們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我這不懂事的女兒麻煩到您了?”
陸離看著她臉上那層試圖掩蓋歲月痕跡的厚重粉底,和刻意堆起的笑容,平靜地開口:“我來替她要錢。”
梁欣臉色一變,強笑道:“道長,不是我不給,是真沒錢了!您看我們這日子過的……”
地上呻吟的混混也忍著痛幫腔,聲音虛弱卻帶著慣有的蠻橫:“對……-->>對啊,錢都花完了!你們……你們這是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