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云游道人,來治療你的‘病’。”陸離回答,聲音平和。
她-->>側著頭歪頭,露出些許疑惑:“我沒有病啊,我的寶寶……挺好的。”
陸離看了一眼被她丈夫緊握的手,以及那個即便在睡夢中眉宇間,也帶著疲憊與擔憂的男人,問道:“他是你的?”
孕婦空洞的眼眶似乎也“看向”床邊,臉上泛起溫柔依賴的笑容:“我的丈夫,我們從小就認識……
他啊,哪怕我因為意外失去了眼睛,看不清任何東西了,他還是說一定要娶我,說他會當我的眼睛。”
她開始輕聲訴說,說丈夫如何不離不棄地照顧她,如何為了她和未來的寶寶努力工作,如何在她因為失明而沮喪時耐心開導……
陸離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待她說完,陸離才笑了笑,問道:“他叫什么?”
“姓周。”孕婦回答。
“周啊……”陸離低聲重復了一句。
他從紅線鬼氣中,取出了那雙清澈,卻已無神采的眼睛。
“張大一點眼睛。”陸離對孕婦說。
她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地盡力睜大了那雙安裝著義眼,無法視物的眼眶。
陸離動作輕柔地取下了那對假眼,然后,在搗藥月葫蘆散發出充滿生機的綠白藥氣包裹下,周樹的眼睛被緩緩送入那空洞的眼眶。
藥氣開始連接著神經與血管,滋養著枯萎的組織。
孕婦發出一聲帶著不適的吸氣聲,但很快,那不適被巨大的驚愕取代。
“光……我感覺到光了!”她聲音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
緊接著,模糊的色塊開始匯聚,昏暗的病房輪廓,近在咫尺的人影……
視覺涌入她黑暗了多年的世界。
“我……我能看到了!真的能看到了!”她激動得語無倫次,雙手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和丈夫的手。
等到陸離收回葫蘆,她才感小心翼翼的、帶著無比的敬畏和激動問道:“道長……您,您是神仙嗎?”
陸離搖了搖頭:“我不是神仙,只是一次恰逢其會的幫助而已,明天若有醫生問你,便說是一個游方道士治好了你的眼睛,他們會明白的。”
他起身,準備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
“道長!”孕婦急忙叫住他,聲音里充滿了感激,還有一絲遲疑:“請……請問,這雙眼睛……是誰的?我……我和我的孩子,該感謝誰?”
陸離的身影在門口頓了頓,沉默片刻,背對著她回答:“他叫周樹,是一個……挺好的人。”
說完,他的身影便融入了黑暗,消失在病房門口。
幾乎在陸離消失的同時,趴在床邊的丈夫猛地驚醒,他第一反應就是去握妻子的手,關切地問:“怎么了?不舒服嗎?”
隨即,他愣住了,因為他看到妻子正睜大著一雙明亮有神,甚至帶著淚光的眼睛,深深地、眷戀地凝視著他的臉。
而不是像往常一樣需要用手來觸摸感知。
“你……你的眼睛?!”他又驚又喜,聲音都在發抖。
孕婦看著他,眼中蓄滿了淚水,卻帶著最燦爛的笑容,她伸出手,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你啊你……都長白頭發了啊。”
夫妻二人緊緊相擁,喜極而泣。
良久,丈夫才想起關鍵問題,激動地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眼睛怎么……”
“是有一位神仙……不,是一位路過的道長幫了我。”她依偎在丈夫懷里說。
“道長?他叫什么?我們得好好感謝他!”
她搖了搖頭:“他沒說名字,只說……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游方道士所為。”
她頓了頓,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抬頭看向丈夫,柔聲問道:“咱們的孩子……有名字了嗎?”
丈夫一愣,搖了搖頭:“還沒想好呢,你想叫什么?”
孕婦目光望向窗外漸亮的天空,眼神溫柔地說:“那你說,叫‘周樹’,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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