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地方,自古以來就有個說法,叫“人貪三樣,鬼神讓道”。這三樣嘛,無非是酒、色、財。今天咱就單說這酒,講講咱們鎮上老秦家那段奇事。
話說民國初年,咱們鎮上有個秦家,祖上做過官,攢下些家業。傳到秦文遠這代,雖不及先祖風光,倒也衣食無憂。這秦文遠三十出頭,生得文質彬彬,滿腹詩書,本是塊讀書料子,卻偏偏有個毛病——嗜酒如命。
秦文遠愛酒,可不是尋常小酌。他是晨起三杯開胃,午間半壺提神,晚上更要痛飲至三更。他媳婦林氏為此不知哭過多少回,公婆在世時也沒少管教,可這秦生像是被酒蟲子鉆了心,離了酒便渾身不自在。
這年臘月,天寒地凍,秦文遠在書房溫書,準備來年鄉試。北風呼嘯,他總覺得身上發冷,便喚書童去酒窖取壺酒來暖暖身子。
書童去了半晌,空手而歸,哭喪著臉報:“少爺,酒窖里就剩一壇蝎子藥酒,是老夫人去年泡來治風濕的,里面泡著十幾只大毒蝎,碰不得啊!”
秦文遠一聽急了:“這么大冷天,不喝酒怎么讀書?管它什么酒,取來便是!”
書童不敢違命,只得將那壇蝎子酒搬來。秦文遠啟封一看,琥珀色的酒液中,十余只黑蝎子張牙舞爪,甚是駭人。若是常人,見這情形定會退縮,可秦文遠酒癮正盛,竟不顧書童勸阻,舀了一大碗便往嘴里送。
這一喝可不得了,半夜里秦文遠便腹痛如絞,渾身滾燙,口吐白沫。林家上下亂作一團,請來鎮上的孫郎中。
孫郎中把脈后連連搖頭:“蝎毒入腑,怕是難救了。除非...能找到解蝎毒的特效藥。”
林氏跪地哭求:“孫先生,您行行好,無論如何救他一命!”
孫郎中捋須沉吟:“城西有家‘濟世堂’,掌柜的與我相熟,他那里或有解藥。只是這深更半夜,城門早已關閉,如何進得去?”
正說著,昏迷中的秦文遠忽然喃喃道:“酒...給我酒...”
林氏氣不打一處來:“都是這酒害的,你還想喝!”
孫郎中卻眼前一亮:“且慢!我聽聞酒能緩蝎毒,或許可暫保性命,撐到明日取藥。”
無奈之下,林氏只得讓書童又舀來半碗蝎子酒,摻水稀釋后給秦文遠灌下。說也奇怪,酒一下肚,秦文遠竟平靜許多,體溫也降了些。
孫郎中囑咐道:“每兩個時辰喂一次稀釋的酒,萬不可多,我明早便去取藥。”說罷告辭離去。
卻說秦文遠昏沉中,覺得自己飄飄忽忽來到一處陌生地界。但見薄霧繚繞,隱約有笙歌傳來。他循聲而去,見一華麗府邸,門前匾額上書“酒仙府”三字。
秦文遠正疑惑間,府門大開,一紅衣老者迎出,笑道:“秦先生遠來辛苦,今日府上正設酒宴,請先生賞光。”
秦文遠本就好酒,聞得府內酒香撲鼻,不由自主跟了進去。只見府內賓客滿堂,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紅衣老者引他入席,吩咐侍女斟酒。
那酒呈琥珀色,與自家蝎子酒頗為相似,秦文遠心有顧忌,不敢舉杯。紅衣老者笑道:“秦先生不必擔憂,此乃‘百草瓊漿’,專解百毒,強身健體。”
秦文遠試探著抿了一口,只覺甘醇無比,遠勝平生所飲,不由放開顧慮,連飲三杯。正要討第四杯時,紅衣老者卻按住他的手:“酒雖好,不可貪杯。先生陽壽未盡,我等受你家供奉多年,特來相救。”
秦文遠不解:“供奉?老先生何出此?”
老者笑道:“你家中后院槐樹下,可有一黃仙牌位?那是你祖父當年所立,我等受你秦家香火數十載,今日特來報恩。”
秦文遠猛然想起,家中后院確有一老舊牌位,祖父在世時每逢初一十五便去上香,說是保家仙。父親去世后,家中便無人打理,沒想到今日竟得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