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長白山下有個靠山屯,屯子里有戶姓張的人家,家主張九爺是屯中首富,祖上曾在京城做過官,家中頗有些底蘊。
這張九爺五十出頭,為人精明能干,只是生性多疑,尤其對家中財物看得極緊。家中雇了七八個長工,還使喚著兩個丫鬟和一個老媽子。張夫人早逝,留有一子名喚寶柱,年方十六,正在縣城讀書,平日不在家中。
這年秋收剛過,張九爺忙著清點糧倉,準備將新收的糧食運到城里售賣。這日清晨,他照例打開藏在臥房暗格中的紫檀木匣,欲取些銀錢雇車馬,豈料打開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匣中三根金條、一對翡翠鐲子和數十塊銀元竟不翼而飛!
張九爺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暗格位置極為隱蔽,連他兒子寶柱都不知具體所在,鑰匙更是從不離身。他強壓驚慌,將家中上下下搜了個遍,卻一無所獲。
“家賊難防啊!”張九爺跌坐在太師椅上,長嘆一聲。這些財物是他多年積攢下的體己錢,如今不聲不響就沒了,讓他如何不惱?
正當張九爺愁眉不展之際,長工頭老李道:“九爺,咱屯東頭胡四太奶或許有法子。聽說她家供著狐仙,能通陰陽曉世事,尤其擅長辨別人心真假。”
張九爺平素不信這些,但如今束手無策,只得死馬當活馬醫。次日一早,他便備了厚禮,往屯東胡四太奶家去。
胡四太奶已是古稀之年,卻精神矍鑠,眼如明鏡。她家堂屋正中供著一張狐仙畫像,畫上白狐眼神靈動,似笑非笑。
聽明張九爺來意,胡四太奶沉吟片刻,道:“九爺家中之事,老身已聽說了。既然信得過老身,我便請老仙家幫你一回。不過...”她頓了頓,“需得備三樣東西:一壺陳年高粱酒、一只紅燒公雞,還有——九爺自家珍藏的那幅《山居秋暝圖》。”
張九爺聞一愣。那幅《山居秋暝圖》是祖傳之寶,平日從不示人,這胡四太奶如何得知?
雖心中疑惑,但想到失竊的財物,張九爺只得應下。
三日后,一切準備妥當。胡四太奶帶著個布包來到張家,吩咐在院中擺上香案,將酒、雞供上,那幅畫則掛在香案后方。
夜幕降臨,胡四太奶點燃三炷香,對著狐仙畫像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不多時,忽然一陣風吹過,院中燈籠搖曳不定,那供桌上的紅燒公雞竟似動了動。
胡四太奶打開布包,取出一束淡金色的毛發,細長而有光澤。
“此乃老仙家修煉時脫落的靈鬃,有辨奸識偽之能。”胡四太奶道,“今夜子時,將所有人聚到院中,老身自有分曉。”
子時將至,張家所有長工、丫鬟、老媽子都被叫到院中,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胡四太奶將靈鬃置于香爐中,點燃后,只見一縷青煙裊裊升起,卻不散開,反而如游蛇般在院中盤旋。眾人皆屏息凝神,看著這奇異景象。
那青煙先在眾人頭頂繞了一圈,繼而朝著丫鬟小翠飄去。小翠嚇得臉色發白,連道:“不是我!不是我!”那煙卻只繞了她三圈,便轉向廚娘劉媽。
劉媽雙手合十,口中念佛不止。青煙同樣繞了她三圈,又轉向長工頭老李。
如此這般,青煙在每個人身邊都繞了三圈,卻未作停留。張九爺看在眼里,急在心頭:莫非這法子不靈?
正當他疑慮時,那青煙忽然聚成一束,直朝院角柴堆而去!
眾人皆驚,目光隨之望去。只見柴堆后緩緩站起一人,竟是平日寡少-->>語的長工趙三!
趙三面如土色,渾身顫抖,想要逃走,雙腿卻似灌了鉛般動彈不得。那青煙纏繞在他周身,越收越緊。
“好你個趙三!”張九爺勃然大怒,“我待你不薄,為何行此偷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