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長白山下有個靠山屯,屯子里住著個年輕后生名叫江鐵林。這鐵林是個實誠人,平日里以采藥打獵為生,二十出頭還沒娶上媳婦,和老母親相依為命。
那年冬天特別冷,大雪封山整整一個月。眼見家中米缸快見了底,老母親又染了風寒,鐵林心急如焚。這日天剛蒙蒙亮,他裹上破棉襖,揣上兩個凍硬的窩窩頭,不顧母親勸阻,執意要進山碰碰運氣。
“娘,我往老林子邊上轉轉就回,說不定能逮著只傻狍子。”鐵林邊說邊將砍柴刀別在腰間。
深山老林積雪齊腰深,鐵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從清晨走到日頭當空,連只山雞都沒瞧見。他嘆了口氣,蹲在棵老松樹下,掏出硬邦邦的窩窩頭啃了起來。
正吃著,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陣陣哀鳴。鐵林循聲找去,見雪地里一團金黃的東西在蠕動。走近一看,竟是只黃皮子被獵夾夾住了后腿,鮮血染紅了一片雪地。
那黃皮子見人來,黑溜溜的眼睛里滿是驚恐,掙扎著想逃,卻被鐵夾子死死咬住。
鐵林心軟,蹲下身來:“別怕,我幫你解開。”
黃皮子似是聽懂人,不再掙扎,只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鐵林費了好大勁才掰開鐵夾,小心翼翼地將黃皮子的傷腿取出。又從懷里掏出隨身帶的止血草藥,放嘴里嚼碎了敷在傷口上,最后撕下衣襟布條包扎妥當。
“好啦,回家養著吧,往后可小心點。”鐵林拍拍黃皮子的頭,起身繼續往山里走。
說來也怪,自打救了那黃皮子,鐵林運氣突然好了起來。沒走多遠就撞見一只肥碩的野兔,一箭射中;又在山崖邊發現了幾株難得的冬靈芝。不到半日工夫,背簍就滿了。
鐵林喜出望外,趕忙往家走。快到屯子時,天色已晚,忽見前方有個身影在雪地里蹣跚而行。走近一看,是個穿著黃棉襖的姑娘,挎著個包袱,一副外鄉人打扮。
“姑娘,這天都快黑了,你上哪兒去?”鐵林問道。
姑娘轉過身來,約莫十八九歲年紀,眉眼清秀,臉色凍得發白:“大哥,我是投親的,誰知親戚搬走了,這天寒地凍的,不知該往哪兒去。”
鐵林看她可憐,猶豫片刻道:“要不你先到我家歇歇腳?就在前面屯子里,家里就我和老母親兩人。”
姑娘感激地點點頭:“多謝大哥,我叫黃三娘。”
鐵林領著黃三娘回家,老母親見兒子帶回個姑娘,先是一驚,聽罷緣由后忙燒熱水做飯。黃三娘很是勤快,幫著生火做飯,伺候老太太喝藥,一點也不見外。
當晚,黃三娘就在鐵林家歇下了。說來也怪,自打她來了后,老太太的病一天天見好,家里也總有些稀奇好事——米缸不見底,灶臺邊不時出現野味,連鐵林上山采藥都格外順利。
屯子里開始傳閑話,說這來路不明的姑娘怕是精怪所化。有好心人偷偷提醒鐵林,鐵林卻不以為然:“人家姑娘心善手巧,伺候我娘盡心盡力,就算是精怪,也是好精怪!”
轉眼過了正月,老太太完全康復,便撮合鐵林和黃三娘成了親。婚后夫妻恩愛,孝敬老母,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一年后,黃三娘生了個大胖小子,取名江福生。這孩子聰明伶俐,三個月會說話,半歲能走路,屯里人都說是仙童轉世。
福生三歲那年,屯里來了個游方道士。這道士頗有幾分真本事,一眼就看出鐵林家里有妖氣。他私下對鐵林說:“施主,尊夫人非我族類,乃是黃仙所化。人妖殊途,長久必生禍端啊!”
鐵林不信:“道長莫要胡說,我妻賢子孝,何來禍端?”
道士搖頭嘆道:“妖就是妖,現在看似無害,日后本性顯露,恐傷及子孫。你若不信-->>,待端午正午,雄黃酒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