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趙老四大喝一聲沖過去。
那老水鬼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浮腫慘白的臉,眼睛如同死魚般凸出:“活人少管陰間事!這小鬼逾期找不到替身,合該給我們當差役!”
趙老四雖然害怕,但仍壯著膽子說:“他只是個孩子,你們放過他,我...我給你們燒紙錢供奉。”
老水鬼冷笑:“紙錢?我們要那玩意何用!水府差役短缺,今日必帶他走!”說罷又要拉扯鐵鏈。
眼看鐵蛋的鬼魂要被拖走,趙老四急中生智,想起“囂”字之威,當即折了根樹枝,在身前沙地上畫了個大大的“囂”字。
說也奇怪,那“囂”字一現,三個水鬼差頓時后退數步,面露懼色。老水鬼嘶聲道:“活人怎會寫這鎮鬼符字?”
趙老見有效,又連續畫出幾個“囂”字,將水鬼差逼得節節后退。
老水鬼惱羞成怒,忽然吹出一口陰風,江面頓時泛起濃霧,沙地上的字跡被風吹散少許。三個水鬼差見狀又要上前。
正在這危急時刻,身后傳來馬三爺的聲音:“老四別慌,我來了!”
只見馬三爺提著燈籠快步走來,身后跟著屯子里幾個老人。大家手中都拿著黃紙,上面用朱砂寫著大大的“囂”字。
馬三爺道:“我查了古籍,水鬼差最怕囂字陣。大家快把符紙貼在四周樹上!”
老人們迅速行動,很快在岸邊樹上貼了七八張“囂”字符。水鬼差被圍在中間,進退不得,面露痛苦之色。
馬三爺對老水鬼說:“回去告訴水府王爺,這孩子我們會超度,不勞你們費心了。”
老水鬼咬牙切齒:“你們活人干涉陰司,必遭報應!”
馬三爺不慌不忙,又從懷中取出一張更大的黃符,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囂”字:“你若再不退去,莫怪我啟動百囂大陣,讓你們魂飛魄散!”
老水鬼見狀,終于露出懼色,恨恨道:“好!今日就給你們個面子。但這孩子不能再留在水中,明日若還不超生,就會化成水魘,危害一方,屆時水府必來收他!”說罷,帶著兩個差役沉入水中不見了。
趙老四松了口氣,忙問:“三爺,現在怎么辦?”
馬三爺看著瑟瑟發抖的鐵蛋鬼魂,嘆道:“如今只有一個法子——明日正午,陽氣最盛之時,我們請僧人念經,再用囂字壓陣,送孩子往生。”
第二天正午,靠山屯的村民都聚集在江邊高崗上。馬三爺請來了云游至此的慧明和尚誦經超度。趙老四和幾個識字的村民在四周寫滿了“囂”字。
經文誦至一半,江面忽然無風起浪,似乎有無數黑影在水中徘徊。村民們驚慌起來,馬三爺卻鎮定自若,讓大家手拉手圍成一圈,齊聲念誦“囂”字。
說來也怪,每念一聲“囂”,水中的黑影就后退一分。經誦完畢,慧明和尚將一道寫有“囂”字的黃符焚化,只見灰燼不落反升,在空中形成個小旋風,隨即向西方飄去。
此時,鐵蛋的墳墓上突然出現一道彩虹,隱約可見個小身影向眾人鞠躬致謝,隨后漸漸消失。
慧明和尚合十道:“阿彌陀佛,孩子已往生極樂了。”
自此之后,靠山屯再無水鬼作祟。而“水鬼畏囂字”的說法也在松花江一帶流傳開來。漁民們常在船頭畫個“囂”字以求平安,成為當地一俗。
趙老四經歷此事后,更是成了“囂”字宣傳人,逢人便教這個字的寫法和用處。有人笑話他迷信,他卻總是認真地說:“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說不定哪天,這囂字就能救你一命呢!”
每年清明,趙老四都不忘給鐵蛋墳上添把土,燒炷香。而張寡婦也因為孩子的超度,漸漸從悲痛中走出,后來認了趙老四做干親,晚年有了依靠。
這或許就是“善有善報”的最好印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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