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個楊柳村,村前一條清溪蜿蜒而過,溪畔老柳成行。村中有個后生名叫陳青,父母早亡,獨自住在祖傳的老屋里,雖說是讀書人,但家道中落,只好在鎮上小學堂里教幾個蒙童度日。
這年梅雨季節,連下了十余日的雨,陳青家中米缸見了底,只好冒雨去鎮上學生家里借些米糧。回來時天色已晚,溪水暴漲,沖垮了那座小木橋。陳青正發愁如何過河,忽見上游漂來一段柳木,在水中打著旋兒。
陳青心中一動,將那柳木拽上岸來,踩著它勉強渡過了溪。上岸后,他覺得這柳木救了自己一命,隨意拋棄未免不忍,便扛回家中,放在屋檐下。
當夜風雨大作,陳青睡得昏沉,忽聽門外有叩門聲。開門一看,竟是個白衣女子,渾身濕透,瑟瑟發抖。
“公子恕罪,小女子本是過路人,遇上大雨迷失方向,不知可否借宿一宿?”女子聲音柔媚,眼眸流轉間似有波光閃動。
陳青本是正人君子,見女子孤身一人,本想拒絕,但看她渾身濕透實在可憐,終究心軟,道:“寒舍簡陋,姑娘若不嫌棄,可在西廂房暫住一宿。”
女子自稱姓胡,名婉貞,從外地來投親不成,反迷了路。陳青生火為她烘衣,又煮了碗姜湯驅寒。二人交談中,陳青發現這婉貞姑娘不僅容貌秀麗,談舉止也極有修養,詩詞歌賦無所不通,不禁生出幾分好感。
翌日雨停,婉貞卻并未離去,反而幫著陳青收拾屋子,洗衣做飯。陳青家中清貧,婉貞卻毫不嫌棄,一雙巧手將簡陋的屋舍打理得井井有條。不出半月,二人情投意合,便拜了天地,結為夫妻。
婚后,婉貞持家有方,陳青的生活日漸好轉。更奇的是,自婉貞過門,陳青覺得自己的腦子清明了許多,教書時口若懸河,引經據典毫不費力,學生們進步神速。鎮上人家紛紛將孩子送來求學,束修也豐厚起來。
一日,婉貞對陳青道:“夫君終日辛勞,妾身實在心疼。我幼時曾學過醫術,不如開個小小醫館,為鄉鄰看看病,也可補貼家用。”
陳青驚訝道:“你竟會醫術?”
婉貞笑道:“略通一二。”說罷取出一包銀針,又拿出幾個小瓷瓶,“這些是我自配的藥丸,可治常見病癥。”
醫館開張后,婉貞醫術高超,尤其擅長針灸,幾針下去病痛立消。更奇的是,有些久治不愈的疑難雜癥,經她醫治,不出三日必定好轉。消息傳開,四里八鄉的病人都來找胡大夫看病,陳家漸漸富裕起來。
富裕之后,婉貞勸陳青專心讀書科考。陳青本已放棄功名之心,但在婉貞鼓勵下重拾書本。說來也怪,原本平平的文章,經婉貞稍加指點,立刻文采斐然,深意無窮。
第二年鄉試,陳青果然高中舉人,轟動鄉里。楊柳村出了個舉人老爺,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村里老秀才周夫子也來賀喜,酒過三巡后,卻拉著陳青悄聲道:“青哥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青忙道:“夫子請講。”
周夫子壓低聲音:“尊夫人來得蹊蹺,你可曾想過她的來歷?老夫觀察多時,見她舉止雖似常人,但行動過于輕盈,目光太過靈動。更奇的是,你家境遇轉變太快,怕是得了什么非人之助啊…”
陳青聞不悅:“夫子醉了,內子不過是普通女子,略通醫術詩文而已。”
周夫子搖頭道:“非也非也。你可知村中近來有怪事?村東頭李家的雞每每少了一只,王家的魚塘平白少了肥魚。更奇的是,這些禽魚丟失之夜,總有人見一白影掠過...”
陳青心中一震,想起婉貞確實常烹制美味雞魚,說是市集買來。但他面上仍強自鎮定:“鄉野之地,難免有野貓-->>黃鼬偷食,與內子何干?”
周夫子嘆道:“你好自為之。”說罷拄杖而去。
陳青雖不信周夫子之,但心中已種下疑慮。回家后仔細觀察婉貞,果然發現些異常:她從不吃大蒜韭菜等葷辛之物,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響,眼睛在暗處竟微微發亮。
一日黃昏,陳青提前回家,遠遠望見婉貞坐在院中柳樹下,對著一只黃鼠狼說話!那黃鼠狼人立而起,前爪比劃,似在匯報什么。陳青驚得屏住呼吸,悄悄躲到墻角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