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上前用力拉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
門外,一輛黑色的老式轎車靜靜地停著。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不高、穿著略顯緊繃西裝的中年男人慢條斯理地鉆了出來。
他梳著油光锃亮的分頭,一張圓臉上嵌著一雙不大的瞇瞇眼,此刻正閃爍著精明而算計的光芒,此人正是單順博。
除了司機,車上還下來兩個穿著黑色練功服、身材壯碩、眼神凌厲的漢子,一左一右站在單順博身后,顯然是貼身保鏢。
單順博下車后,目光先是漫不經心地掃過整個廠區,最后落在了陳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迅速移開,仿佛沒把他放在眼里。
他臉上堆起虛偽的笑容,朝著站在陳云身旁的方柱同揮了揮手,一副老熟人碰面的熱情模樣:
“哎呀!方廠長,好久不見!不是說你回紡織廠做主任了?怎么又回制衣廠了?”
單順博目光落在陳云身上看了一下,便轉到曾經承包制衣廠的方柱同臉上,揮手招了招,一副很熟的模樣。
方柱同看著這張讓他恨得牙癢癢的臉,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如同鍋底。
他當初承包制衣廠,投入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滿懷希望想要干出一番事業,結果全被這個單順博在背后使絆子給攪黃了,害得他血本無歸,差點一蹶不振。
此刻仇人見面,他能有好臉色就怪了,直接扭過頭去,根本懶得搭理他。
“單老板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陳云上前一步,擋在方柱同身前,語氣冰冷地開口,打破了這虛偽的寒暄。
單順博仿佛這才注意到陳云,他皮笑肉不笑地沒有直接回應陳云的話,而是背著手,邁著四方步,自顧自地踱步走進了廠區。
他打量著雖然簡陋但已經被打掃得干干凈凈的院子,以及那些正在被檢修、擦拭的機器設備,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帶著譏諷的笑容。
“這制衣廠黃了那么久,還能找到花錢承包的老板,真的是令人意外啊、所以我想來看看,到底是誰,這么不長眼睛?”
他陰陽怪氣地說著,目光終于再次落回到陳云臉上,眼神里充滿了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陳云與單順博四目相對,臉上沒有絲毫懼色,甚至主動又上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過去。
“單老板,承包制衣廠,講究的是你情我愿,公平交易。”
陳云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紡織廠的蔣德勝廠長愿意承包給我,白紙黑字的合同已經簽了,錢款兩清。現在,法律上,情理上,這廠子,它就是我陳云的了!合理,合法!”
一旁的方柱同聞,有些擔憂地看了陳云一眼。
他明白,陳云這是故意把矛頭和單順博的注意力全都引到自己身上,是在保護他。
但這讓他心里更加不安,畢竟單順博在哈爾冰經營多年,是出了名的地頭蛇,關系盤根錯節,手段陰狠,陳云一個外鄉人,能扛得住嗎?
陳云話音剛落,單順博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猛地爆發出一陣夸張的大笑,笑聲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弄。
“哈哈哈!小伙子,聽你口音,是外地來的吧?”
單順博止住笑,用那雙瞇瞇眼上下打量著陳云,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教誨”,“年輕氣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審時度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