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禾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此刻任何推諉和狡辯都只會激化矛盾。
    他上前一步,將還在拉扯妻子的張田輕輕撥開,直面陳云,臉上帶著沉痛和誠懇,開口說道:
    “這位爺們,你剛才說的這番話,句句在理,字字誅心!
    這件事情,的確和你說的一模一樣,是我兒子梁云剛那個癟犢子玩意兒做得太過分了,無法無天!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就算他當時真被你一槍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該,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他這話一出口,不僅他身邊的張桂蘭愣住了,連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和裝死的張田都吃了一驚。
    誰都沒想到,這位林場場長竟然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梁思禾繼續說著,語氣沉重:“不瞞你說,當我后來知道這件事情的全部經過時,我肺都快氣炸了!恨不得當時就把那個小chusheng從病床上揪起來,活活抽死他!省得他將來惹下更大的禍事,連累全家!”
    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為人父母的無奈和痛心:“可是……那畢竟是我的親兒子啊,是從小看著長大的骨肉……如今他傷成那樣,肋骨斷了幾根,沒有三五個月根本下不了床……看到他躺在那里受罪,我這心里……唉!”
    他重重嘆了口氣,“在這件事情上,我梁思禾,還有我家里人,沒有任何一絲一毫怪你的意思!相反,說句可能不太合適的話,我甚至有點……有點為他受到這樣深刻的教訓而感到一絲慶幸!幸好他碰上的是你這樣的講究人,還留了他一條命,要是碰上其他更狠的,或者他當時真開了槍,那后果……我簡直不敢想!”
    他抬起頭,目光真誠地看著陳云:“老話講,子不教,父之過。云剛他今天能變成這樣無法無天的二愣子性格,歸根結底,是我們這當爹當媽的平時疏于管教,太過嬌慣縱容了!
    這是我們兩口子最大的過錯!
    所以,今天,我們放下所有的臉面,特意請了貴屯的副村長和民兵隊長領著,登門向你,鄭重道歉!”
    梁思禾很清楚,真正賠禮道歉的態度,必須自己來表現。
    他說完,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又拿出一個紅色的印泥盒。
    他當著一干人的面,毫不猶豫地用大拇指蘸滿了印泥,然后在那張紙的下方,用力地按上了一個清晰無比的紅手印!
    做完這一切,他壯著膽子,盡量不去看趴在陳云腳邊、喉嚨里發出威脅低吼的大黑,雙手捧著那張按了手印的紙,一步步走到陳云面前,躬身遞了過去。
    “陳云同志,這是我親筆寫的保證書!”
    梁思禾的聲音帶著決絕,“我梁思禾以人格和林場場長的職務擔保,我們全家,絕對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事后找你任何麻煩!
    我回去后,一定嚴格管教梁云剛,把他拴在褲腰帶上看著,也絕對不會再讓他,以及我們家的任何親戚朋友,對你和你的家人有任何形式的冒犯!
    如果他狗改不了吃屎,仍舊不知悔-->>改,以后再敢招惹你,那他就是死了、殘了,我們也絕無半句怨,更不會追究你的任何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