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的目光落在李石頭背后,只見他那被熊瞎子拍破的棉襖早已撕裂,裸露在外的皮膚之上,一道深深的傷口猙獰可怖,還在不斷滲著血。
    他眉頭緊鎖,迅速思索起來,常規的胸口按壓急救需要將人翻轉平躺,可李石頭這傷口深可見骨,一旦翻動,極有可能碰到受損的骨頭,引發更致命的傷情,絕對不能冒這個險!
    危急關頭,陳云很快有了辦法。
    他小心翼翼地跨到李石頭的后背,雙膝跪地,雙手從李石頭腋下穿過,兜底緊緊抄住他的胸口,然后深吸一口氣,開始一下一下地緩慢往上抬。
    這是一種變相的胸口擠壓急救法,既能避免觸碰傷口,又能通過胸腔的起伏,幫助李石頭排出肺部積水。
    每一次上抬,陳云都能感受到李石頭身體的沉重,也能察覺到對方微弱的生命跡象在一點點復蘇。
    果然,堅持了約莫半分鐘,李石頭突然張口,“哇”
    地吐出一大口渾濁的河水,緊接著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胸腔也隨之起伏。
    陳云心中一喜,看來這急救方法起效果了!
    他稍微松了口氣,剛想直起身歇一歇,卻見李石頭眼皮一翻,竟又直挺挺地昏迷了過去。
    陳云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他連忙俯身,再次將手指探向李石頭的鼻下,感受到微弱卻平穩的氣流后,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呼吸還算正常,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這小子命真大,被熊瞎子那樣拍一下,居然還能撐過來。”
    陳云低聲感嘆道。
    目光再次掃過李石頭背后的傷口,見鮮血還在不斷滲出,陳云不敢耽擱,連忙摸索起李石頭隨身帶來的挎包。
    打開一看,里面除了幾塊干硬的干糧,就只有一包被河水浸濕的煙面,黏糊糊地裹在油紙里,還有二十顆子彈,原來對方用的不是獵槍,但也絕對不是他認知中的那些槍。
    陳云心中一動,他知道,在東北的獵人間,帶這種煙面可不單單是為了過癮,更是應急的止血藥。
    無論是獵狗受傷,還是獵人自己不慎掛彩,撒上煙面都能起到一定的止血效果。
    只是眼下這煙面已經被水浸透,藥效恐怕會大打折扣,可眼下沒有其他止血藥可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陳云小心翼翼地將油紙里的煙面全部倒出來,一點點均勻地撒在李石頭背后的傷口上,又解下李石頭小腿上纏的繃帶,從中撕扯下一塊相對干凈的布條,折疊幾層后蒙在傷口上,再用剩下的繃帶緊緊纏好,做了個簡單的包扎。
    處理完傷口,陳云清楚,這只是權宜之計,必須盡快將李石頭送到醫生那里做專業處理。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村里老赤腳醫生趙朱國的身影,那位五十多歲的老人,常年挎著一個磨得發亮的藥箱走村串戶,醫術在村里還算不錯,不管是頭疼腦熱還是跌打損傷,村民們都樂意找他。
    不敢有片刻耽擱,陳云俯身將李石頭牢牢背在背上,腳步踉蹌卻不敢放慢,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山下趕去。
    一路疾行,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后背被李石頭濕冷的身體貼著,寒意與疲憊雙重襲來,可他咬著牙,只想著快點抵達村子。
  &nbs-->>p; 終于到了村口,趙朱國老醫生家的院門近在眼前。
    陳云再也撐不住,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口的悶痛,他踉蹌著將人背到院門口,恰好看見趙朱國正提著食盆在院子里喂雞,金黃的玉米粒撒在地上,一群雞圍著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