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衛國臉色一僵,表情瞬間難看起來。
這年頭亂搞男女關系是重罪,被抓住都要挨槍子的!
白衛國摸了把花白的胡子,手里還拿著錦旗,抬頭看向許如煙,語氣嚴肅。
“許同志,這位知青同志說的是真的嗎?你昨晚真去牛棚里找下放人員了?”
白衛國一個勁兒的給許如煙使眼色。
那意思,只要她不承認,就算是真的,光柳青青一個人瞧見,也能想辦法糊弄過去。
許如煙大大方方站出來,點點頭:“是真的,我昨晚確實去牛棚找過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許如煙說完,村頭瞬間炸開鍋,人聲鼎沸的,開始議論紛紛。
“牛棚里住著的那個是下放的軍人吧?”
“你說那個受傷快死的?真稀奇,快死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許同志不是大夫嗎,說不定是給人瞧病去呢。”
“媽呀,不認識的陌生男人大晚上主動去牛棚里給人看病?我看八成他倆真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村民看向許如煙的眼神,多少都帶了些意味深長的打量。
柳青青得意的笑了笑,板著臉,義正辭的說道:“現在能被下放到牛棚的,那都是思想有問題的壞分子!”
“許如煙,你一個女的,大晚上跑到牛棚去找男同志,還是個壞分子,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今天不仔細交代清楚,我就向上面舉報你!”
白衛國狠狠皺眉,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城里來的知青,就是會鬧事惹麻煩!
白衛國看向許如煙,眼里帶著可惜,還以為是個寶貴人才,誰知道辦事這么糊涂呢!
“許同志,她說的有道理,現在上面查的緊,你好端端的,大半夜去牛棚里找下放來的人干嘛?”
“退一步講,就算牛棚里那個不是壞分子,你一個女同志,大半夜去牛棚里找男同志,也不光彩。”
許如煙淡定的垂著眼眸,忽然盯向柳青青:“你是什么時候偷偷跟著我去的。”
柳青青被她鋒銳凌厲的目光盯的一驚,心虛的別開眼,理直氣壯的狡辯:“我怎么就是偷偷跟著你去的,我是不小心看見了!”
許如煙:“幾點?”
柳青青紅著臉,聲音高了幾分,強裝鎮定:“我怎么知道是幾點,反正就是大半夜,宿舍里的女知青都能作證,當時天都黑了!”
許如煙唇角緩緩扯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她淡定的擼起袖子,露出戴在纖細雪白手腕上的手表,說道:“你不知道幾點,我知道呀。”
“昨天我是下午五點到的知青點,六點去牛棚,晚上不到八點回來。”
“柳同志,你說的大半夜,是哪里的大半夜?”
柳青青臉色一白,沒想到許如煙這個小賤人居然還有手表這種高級貨!
她昨天怎么就沒從她手腕上看見有戴,是從哪突然冒出來的手表?!
白衛國咂摸了下旱煙:“柳同志,許同志說的時間都對嗎?”
柳青青眼神閃躲著,支支吾吾:“我、我又沒有手表,我怎么知道對不對。”
“反正……反正她昨晚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天黑和大半夜也不是一個概念吧,你上來就說大半夜我跑去跟牛棚里的男人茍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凌晨一兩點不睡覺跑去找男人私會呢。”
許如煙冷笑聲,眸光銳利:“現在亂搞男女關系是重罪,我要是沒有手表看時間,你這么大一口帽子直接扣下來,我是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柳青青,你造謠污蔑我,究竟存的什么心思,誠心敗壞我的名聲?想要我死?”
柳青青瞬間變了臉色,十分慌亂:“我、我沒有……”
“行了。”
白衛國出聲制止,他表情嚴肅的抽著旱煙,滄桑老辣的目光,沉沉看向柳青青,解釋說。
“牛棚里下放的軍人身上有傷,腿腳不便,躺床上翻身都困難,村醫也說他活不久,虛弱的厲害。”
“許同志就算夜里八點去牛棚找他,肯定也不是亂搞男女關系去的,柳同志你不搞明清楚張嘴就扣帽子,確實是你的問題。”
“舉報可以,但也得有理有據,不能夸大其詞。”
白村長還算主持公道,他轉頭又看許如煙,說。
“許同志,你自己講講,晚上八點多跑去牛棚里找下放的人,是要做什么。”
許如煙非常淡定,認真說道:“牛棚里下放那個軍人,我媽媽和他家里父母認識。”
“我來下鄉的時候就聽村里人說,他受傷嚴重,可能要活不久了,我就想著能不能給他治治。”
許如煙頓了下,繼續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白村長,你應該也不想看見有下放的軍人,死在自己村子的牛棚里吧。”
白衛國滄桑老辣的眼睛閃了閃,這話真是說到他心窩子里去。
牛棚里那個受重傷半死不活的軍人,確實是他最近頭疼的一大麻煩。
治吧?
治不好,也不能干活,天天就在牛棚躺著,還浪費糧食。
不治吧?
要真死了,到底是條人命,還是被下放的退役軍人,和上面交代的時候也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