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一眼看出他的彎彎繞繞。
蘇梔無語地搖了搖頭,“是你把我當傻子。”
章耀要是知道邪惡組織的內情,早在被蒙宏審問時,就當救命稻草拿出來了。
就是看見她氣定神閑地走過去,臨時起意罷了。
如果她信了,不但能折騰她,還能延遲她服刑的日期。
如果她沒信,他也不損失什么……
無非是被傷傷自尊。
蘇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小時后,她在監獄里看見了云巧巧。
短短半天,云巧巧已經蒼老得不像樣子,最小號的監服在她身上也顯得松松垮垮的。
露在外面的皮膚,全是紫蛇咬過的痕跡,一眼看去,恐怖如斯。
此刻,她耷拉著眼皮,坐在椅子上,翻著全是眼白的眼睛看她,喉嚨里發出沙啞的咯咯咯,“來看我老太婆的笑話了?你還不配,我便是輸了,也是最有氣度的輸家。”
蘇梔將紅荷包放在桌上,“你本姓云?這荷包的材質和針腳都很好,在幾十年前一定出自大家之手吧。”
許是沒人知道云巧巧的過往。
便是知道了,也懶得和她一個老太婆聊天。
到了此刻,在方寸之間,云巧巧竟不想撒謊了,她緩緩抬起蒼老無力的頭顱,“在慧安寺里,你判斷錯了,但也不全錯。”
“這荷包確實是遺物,但不是留給我的。我只是云家的一個丫鬟,這是老夫人留給二小姐和大小姐的。”
“遭遇山匪那年,云家落敗,舉家搬遷。逃亡路上,遇見山匪劫道,大小姐將所有財物盡數交出只求能保云家全部人的命。”
“山匪啊,怎么會講道理呢。他們侵占了二小姐,又將她扔下山崖,大小姐悲痛欲絕,和山匪拼命時也被殺了。”
“家奴四散時,山匪們殺紅了眼,輪到我時,我哭求他們放了我。不惜自脫衣物討好他們。”
那個年代女子能做到這份上的,很少見。
山匪們被她哄開心了,勉強饒了她一命,但卻輪流侵犯了她。
提起那段過往,云巧巧蒼老的面龐上并沒太多悲傷,只是在提起大小姐二小姐時,第一次浮現了悲痛和懷念,“她們都是傾國傾城,才華橫溢的女子啊。”
“皆以如此凄慘的方式,死在山匪的羞辱下。”
“山匪走后,我在遍地的尸體里,找到了老夫人留給她們的荷包。我祖上三代都在云家為奴,云家對我們有大恩,我做不了別的,甚至連個坑都沒力氣挖,只能帶走那兩個荷包。”
云巧巧耗費心機手段,才在那個不公的年代活下來。
三十歲時,她遇見了萬伯兮。
彼時的萬伯兮沒錢,但有力氣,也疼她,她義無反顧地嫁了。
再之后的事,蘇梔都知道了。
云巧巧抬起沉重的手,輕輕的擦了擦滿是皺紋的臉,動作間手銬發出碰撞的聲,她再次說道,“我本忘記了前半生,一心和萬伯兮過好日子。天不遂人愿,他是個變態家暴男。”
“到了京市后,我又逼迫自己忘記安城的事。好好和他過日子,天終于為我開了窗,我隨手救的男人竟然是邪惡組織的創建人。”
“他看中了我的才華,不吝嗇對我的培養。我才痛快活了后半輩子。”
人只有活得好才會懷念珍惜過去。
兩個也荷包成了她在乎的物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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