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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的冬天是西伯利亞,監獄的夏天卻成了吐魯蕃盆地中的那個火焰山!也不知是不是監獄被丘陵環繞的緣故?這里雖是竹鄉,卻不見竹的清涼,實在讓人很是無奈。夏天的日子,實在比冬天更加難捱!冬天冷了可以增添衣褲,夏天熱了,總不能剝一層皮去!就是在監房內,不要說剝層皮,就連打個赤膊似乎也犯了禁忌!濕漉漉地衣褲粘在身上,實在讓人難受。房間頂上的電扇,有氣無力地搖著頭,似乎也在為我嘆息!微弱的風,如何能止得住不停往外冒的汗水。鋪上墊的倒是竹蓆。汗水在竹蓆上淌著,人便在汗水中輾轉。
有如此酷熱的天氣,雷雨必定也來勢兇猛。雷陣雨來臨時,天忽地黑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烏云已將整座監獄蓋得嚴嚴實實。就像在監獄四周的高墻上,罩上了一頂烏紗帽。閃電將嚴嚴實實的烏云劈開,烏云頑強地趕緊收攏。這是在天空的一場博弈。轟隆隆的雷聲在厚厚的烏云中響起,沉沉的,閃閃的,完全沒有尋常見到的那一種霹靂的清亮。待到霹靂變得清亮了。銀蛇一樣的閃電必定已經直接了當地直插入監獄的圍墻中了!這種威勢是驚人的,也是銳不可擋的。我一直感到奇怪的是,為什么在監獄里看到的閃電,總會讓我產生是直接插入圍墻內的感覺。是因為,在我的心中,常常有著要搗毀世間一切丑惡的愿望?還是在我感到軟弱無力時,希望能得到來自蒼天的一臂之力?
落在監獄內的雷雨,確實有一股摧枯拉朽之勢!這是讓人驚駭的。看白茫茫的一片雨簾從圍墻那邊氣勢磅礴而來;我來不及眨一下眼,白茫茫的一片,已經將另一邊的圍墻吞噬了。葉落枝折。花圃里濺起的泥漿,將那些草本的花朵弄成了一張張粘滿了泥的花臉。頗讓人猶見我憐。
尤其是那場突如其來的冰雹,來得突然,去得也迅疾。但見烏云翻滾而來,氣勢磅礴頗像一條黑龍在天空打滾。我以為又是一場氣勢浩大的雷雨。卻是不然,一陣狂風過后,鴿蛋大的冰雹便“噼咧”“叭啦”地砸了下來。冰雹砸在水泥地上,濺起一堆霧狀的冰霰;冰雹砸在不銹鋼管的曬衣架上“鐺鐺”作響,撒落一地冰珠;冰雹砸在小院圍墻廊柱頂的庭院燈上,被砸散的白色燈玻璃撒了一地。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冰雹已經越墻而去,留下一片狼藉,樹枝被打折,花朵被打得七零八落。
在我曾經工作過的鄉鎮西南方斜斜的一線,也經常是冰雹肆虐的地帶。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每當夏季來臨,這一條狹長的地帶,總會遭到冰雹的打擊?我問當地的老農,他們告訴我,自古以來,一直如此。這是天意。要么這一條狹長的地帶,正在孕育著地龍。有龍穴隱身在此處;要么在這一條狹長的地帶上將出真命天子。凡是要出大人物的地方,必定得遭受風、雨、雷、電、雷雹等等天災的錘煉。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筋骨,累其心志。看來斯人未生,各種災難便已接踵而至了。也不知監獄的被冰雹侵襲又是因為什么?
在雷雨中行進,實在是一種很浪漫的事。監獄的警官,實在可以算是與天斗,其樂無窮的英雄。也不知因為什么,每臨該收工的時候不收工,一定要等到大雨已至的時候,才吹哨收工。據說,在微雨中散步,空氣中富含著負氧離子,對身體是有好處的。那么,在大雨傾盆中行進,空氣中的負氧離子必定更多。自然會對囚徒們的身體更有好處。我知道,警官肯定是這么想的!這真是一個富有科技含量的舉措。
大雨傾盆地瀉在行進中的人身上,很快衣褲便澆濕透了。貼在身上,很性感的樣子。雨滴落在光頭上,毫不停留地流了下來,睫毛上很快被形成了兩道雨簾。這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我常常會想,倘如隨身帶著肥皂便好了。一邊走一邊擦肥皂,一路走來,一路洗來,走到監房門前,差不多正好可以將肥皂泡沫也一并沖洗干凈,連衣褲也一并洗了,多爽快呀!隊列中居然也有人在這樣輕聲嘀咕,看來,持有這樣想法的,還真不僅是我一個人哦!
初審法院來了書面通知,意思是,我的民事訴訟的被告律師,提出了書面異議。說是我所持有的公司股份面臨刑事沒收。所以,民事訴訟應該予以擱置。我很清楚,法律上規定,在財產的處置上有民事在先的原則。這才真正符合我國憲法的精神。律師是在強詞奪理。我決定不予理會。初審法院的執行局局長來,說已與小城的中級法院銜接過,我所持有的房地產公司10%股份,牽涉到我的刑事附加財產刑的問題,法院將要委托評估后實施拍賣。所以,我訴公司的清盤訴訟一案將被擱置。我問:
“在刑事附加財產刑的處置中,不是有民事在先的原則嘛!待我的民事訴訟結束之后,你再來清算對我的刑事附加財產刑好了!”
他說:“我們的刑事附加刑執行已經進入了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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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的民事訴訟中院已經受理了,這才是真正進入了程序!”
他從隨身帶來的公文包中翻出了一本薄薄的書,翻找著跟我說:“我給你看文件規定!”
我打斷了他的話:“你少給我說這些,我研究這些文件時,你還不知在哪兒貓著呢!”
法院執行局的局長我原本熟悉。所以說話自然隨意。他很無奈地只得將書合上,重新塞回包中。文件!以文件為準還是以法律為準?我不明白的是,這些人我原來都是熟悉的,何以都會想方設法地來跟我作對?而不是想方設法地來幫襯我?
被告方的那位律師也是!他在法院工作時,便與我的關系尚好,那時,我還在機關工作。能幫襯的我總是給予及時幫襯,他的妻子紅杏出墻,最后導致了與他的婚姻破裂。我仍然給予了必要的同情。盡管導致了他妻子紅杏出墻的那個男人也是我的朋友。但是,朋友歸朋友,道義歸道義。在這樣的現實面前,我總得站在道義這一邊。
雖然說,婚姻適合不適合,只有婚姻內的這一對男女知道。如同鞋子合不合腳,只有穿鞋的腳知道。男女之間的感情糾葛,不是旁人所能理解得了或者說得清楚的。尤其是我,更無權對這種事妄加非議。但對于局外人來說,這一份的同情,還是油然而生的。對于這種事情的同情。作為旁人的男人來說,不可能拉著對方的手,絮絮叨叨而喋喋不休地像個女人。最多也只是報一個眼神,傳遞一聲問候而已。凡事是不可點穿的!點穿了會傷了人家的自尊!
他辭職下海后,我也辭職下海了,在商場上的交往似乎比在官場上的交往更多了些。那次去外地訂塑料鋼型材的合同,便是他隨我一起去的。他一直配合的很好。何以在這件事上,他會出這樣的餿點子呢?憑他曾任法院的執行局長,對業務的熟悉?用一個過了時的文件來糊弄我?自從憲法修改,增加了公民的私人財產不受侵犯的條文之后,作為子法的其他法律難道不作相應的修改嗎?這些的所謂文件還適用嗎?還真是“墻倒眾人推”哦,這“墻倒眾人推”后面的原因是什么呢?難道能逃得了受利益驅使著的影子?罷了,罷了?!我只有等待事態的發展了。
廠房雖然寬大,但夏日的廠房依然燠熱,薄薄的短袖和西褲很快便會被汗水濕透。年輕人確實辦法多,常聽他們在說,開直通車涼快。我不知道他們嘴中的“直通車”是什么意思。上廁所是有規定的。半天只能去一次,而且是得整個生產小組排了隊去。沒有到上廁所的時間。要上廁所,得寫個小紙條,交警官簽字同意后,才能去廁所。
廁所的門口有值班的驗收紙條。沒有紙條的,雖然已在廁所門口,也不見得會讓你進。(……此處略去222字)
那時,我已不再踩縫紉機。而是將那把小紗剪用鐵鏈系在一只方櫈上,搬著方櫈在機位間流動,幫助斷線。那些從機位上下來的半成品,縫紉線都連在一起,需要有人幫助一一剪斷。這個活還是比較輕松的,我正搬了那個方櫈從那兒走過。看見那個小青年雙手伸在縫紉機的面板下,一動不動。不踩縫紉機眼睛直直的在看著什么。嘴角上的口涎已流了出來,也不知道擦一擦。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湊近他的身側,扭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噢!原來他是在看女師傅的身體呢!
(……此處略去1860字)
傍晚回到了監房,我第一件事便去洗澡間,穿著內褲洗澡,蓮蓬頭的水灑下來,將整條內褲淋濕了,才算掩去了令我尷尬的痕跡。好在沒有人注意我,我趕緊用肥皂洗凈了。水淋在我的頭上,我感覺全身的暑氣正順著水流慢慢地從我的腳底流走。舒舒服服的感覺終于讓我恢復了自信。
夏天的洗澡,實在是一場鬧劇。肯定是新監區的設計出了問題。兩百多近三百人住的一個中隊,每當夏季的來臨,斷水便成了家常便飯,夏天最怕的便是斷電斷水。沒有水洗澡,渾身上下粘乎乎的,誰受得了。后來,總算想出了辦法,將院子外道路邊的那個消防栓用消防皮管接水進來。小院子的下水道用棉絮堵了。小院子里灌水,既可以降溫,又可以洗澡。消防皮管對著人沖洗,邊洗澡邊洗衣服,大呼小叫,又驚又乍的,煞是熱鬧。
人天生就是親水的動物。可能人類最原始的祖先確實是從水中的浮生細胞演變而來;也可能是人的身體內的水份,占人體總重量的60%-70%之多。對水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自然親和力。赤腳在水中走,小腿被水親吻著,快樂便從心底漫起,這時候的我,似乎暫時忘卻了深陷牢獄的那一份痛苦和年輕人一般地嬉笑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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