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個河埠上,河埠邊有幾條船頭擠著頭地靠在一起。我似乎在猶豫,該踏上那條船去!船上有人在招呼我,讓我趕快下去……我已站在了其中的一條船的船頭。船前艙的蓋板匐然打開,里面居然有許多的魚,前艙里的水不多,魚肚閃著銀白色的光。我不明白,前艙里既然放了這么多魚,為什么不放一些水養著?邊上那條船的前艙蓋也被打開了,里面同樣有許多泛著銀白色光的魚。好像是鰱魚。有人拿著一個勺子,將我站著這條船前艙里的魚往邊上那條船的前艙里掏。勺子一碰到魚,那些魚居然都開始跳動了起來。一邊跳,一邊還朝我翻著白眼。我不知道,這翻白眼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能感覺,這是生氣和不情愿的表現。我似乎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魚被掏到另一條船的前艙里去……
我終于又被帶去突審。看來,在看守所對鄰縣代建工程的審訊結果并不能讓他們滿意。或者是讓他們陷入了進退維谷之中了。并不是我要陷他們于維谷,事實就是如此。我只是實話實說罷。
還是在那間審訊室。這是一間讓我懼怕的審訊室。但是,我依舊得硬著頭皮被他們帶了進去。接下來的程序似乎已經是程式化了。我被安置在那張提審椅上,雙手和雙腳被分別銬在椅子的扶手和前踏板上。空調的出風柵又直對著我。那根紅色的布條又直直地指向了我。
冷風一陣陣地撲面而來,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提審的人倒不著急,慢條斯理地沏茶、點煙。身子靠在椅背上后仰著,朝空中一個接著一個吐著煙圈。那副形象,活脫脫便是一副地痞、流氓的形象。煙圈一個接著一個地旋轉著出來,被冷氣一吹,頓時彌漫成了煙霧。我被籠罩在了煙霧中。我被迫吸入了煙霧,引起了一陣陣激烈的噴嚏和咳嗽,這似乎令他們很開心。那兩個人于是使勁地吸煙,將嘴中的煙大口大口地直接吐進那股冷氣流中。但是,一陣陣劇烈和咳嗽之后,我終于平靜了下來。這令他們很失望。
那位滿臉橫肉的人開口了。他問:“這段時間,考慮得怎么樣啊?”
我說:“考慮?我考慮什么?”
他說:“看來,看守所的生活,你過得很滋潤哦。倒依舊沒病沒災的!”
這倒確實是一件讓我感到很奇怪的事!我沒被抓之前,隔三岔五地會感冒。被抓了之后,雖然身體消瘦得很快,但體質似乎比以前好了些。與感冒似乎也已絕了緣。就算偶遇風感、鼻塞,不吃藥,也能很快地自愈。全身的皮膚已經松弛,我知道,這是突然消瘦造成的;全身的肌肉也已很松,我自己常常撫摸自己,觸手已經沒有了那一份結實。看守所沒有鏡子,我沒法知道,我的軀體已經成了什么樣子?不知道那一份一直讓我自傲的勻稱還在不在?
看守所的伙食已經差到了極點。沒有葷腥,缺少油水。我只能依靠家人打在我賬上的錢去購買一些諸如咸蛋之類的副食品來補充營養。好在賬上的錢倒不缺。進看守所沒多長時間,在鄰縣的一位同行朋友便托警官在我的帳上放了一千元錢。也算是雪中送炭了。人的身體也真是天生的讓人難以捉摸。越是對它呵護有加,它越是小毛小病不斷。讓它置于惡劣的環境中了,它的各項抵御疾病的功能,倒能盡情地發揮出來了!
他見我不搭理,便又說道:“問你呢!怎么不說話!人家是好心在關心你!你擺個臉給我看啊?”
我說:“你是在好心地關心我嗎?你是巴不得我早一些死呢!”
他說:“你早一些死,我有什么好處?要我巴不得?”
我說:“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呢!你們對我常常采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到底能給你們帶來什么好處?”
邊上的人一直冷眼旁觀著我。這是一個新面龐,當然,僅僅是提審室里的新面龐。人其實我早就認識,我知道,他也早就認識我!只是平時從未打過交道而已。他突然插嘴道:
“這是在提審室!我們是在提審你!你態度這么惡劣干什么?”
我說:“提審室怎么啦?你們問我,我是在回答你們嘛!如果,你說我不能這樣回答,那我就不說話好了!”
接下來,無論他們問什么,我都不再開口,只是朝他們翻白眼。后來,干脆連白眼也懶得翻了,垂著眼簾,充耳不聞。這種讓他們自說自話的場景顯然讓他們不舒服。那位滿臉橫肉的人說:
“我知道,不到那個時辰,你是不會說的!那我們就陪著你耗!看你能耗多長時間!”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冷風卻始終包裹著我。我不敢打瞌睡。我知道,如果我一打瞌睡,身子會越發冷。當然,他們也不會讓我打瞌睡。等到他們認為我有了瞌睡的跡象時,他們便會來使勁地搖晃著我的身子。我的手腳都被銬在椅子上,我無法掙扎。從我內心來說,我倒還真希望他們能時時來提醒我,讓我不要進入睡眠狀態。這個目的,在審與被審者之間倒是一致的!只是我是為了抗爭,他們是為了等待我的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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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我已感覺自己仿佛被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像杰克一般無奈地仰著臉,靈魂已經漸行漸遠。如果,靈魂真的能如此離我而去,我倒是也解脫了。在身體實在無法忍受的時候,我常常會冒出這種很模糊的念頭,甚至心中會產生這種企盼。
我已不知道,我到底已經跟他們耗了多久?只看見提審我的人在更換著。我有時,扭過頭去看看身后的那扇小窗戶。我雖然無法看到窗外的景物,看不到窗外的黃瓜架,更看不到黃瓜架上的藤蔓和開著的小黃花。但窗子一角的天白與天黑,我卻還是能看得到的!每一次眼前的人更換,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扭過頭去。
但是,數次下來,我已經耗不下去了!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坐在審訊桌那邊的人,也在漸漸地拉遠。那種骨骼收縮的感覺又出現了!我知道,令我心悸的那一份感覺隨即就會降臨。
我的眼前出現了幻象。我看見眼前的那一面白墻上出現了一排窗戶。我似乎正站在窗戶邊看外面的風景。窗戶外是一片綠色的田野。田野的中央,有一棵冠頂如傘的大樹。大樹枝繁葉茂,一片郁郁蔥蔥。與綠色的田野相映成趣。田野上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白云朵朵,更顯得藍天的純碧。沒有太陽,但我感覺陽光正照射在我的身上。這是一份令人愜意的溫暖。我似乎置身于一個軟軟的棉花堆中,溫暖的感覺蔓延到了我的四肢百骸!
不知何故,窗外的景色發生了變化。田野中央的那棵大樹已經移到了窗的近前。田野上已是一片成熟的金黃。大樹下是一條略有一些拐彎的大路。拐的這個彎像似是刻意要繞過這棵大樹。拐彎處形成了一個陡坡,一輛板車正被人往坡上拉。我看不見車前拉車的人。我似乎想去幫助推車。我已站在板車的后面,彎下腰去,卻發現板車底下根本就沒有輪子。我扭頭望,想叫人幫忙,卻發現窗外的檐下有一條臭水溝。臭水溝里的臭水很渾濁,卻在不停地流著。
一個念頭在我的腦際一閃。都說流水不腐,這里的流水怎么會渾成這個樣子呢?我湊近了去看,倒沒有聞到刺鼻的臭味。渾濁的水中,甚至還有幾條逆水而游的小魚。小魚很整齊地排列著,不斷地劃著它們的鰭和擺動著它們的尾,但是,竟不能前進半分。逆水的小魚很努力,這種努力在流水面前卻都付之于東流。逆水的小魚很漂亮,它們時不時地會折一下身子,也不知是為了化解迎面而來的水流的沖擊,還是為了向我展示它們身上紅藍相間的花紋?
我不認識這是一種什么魚?它們有一點像小時候我常去河埠上垂釣的鰟鲏;又像是那種更小的窄窄的玉鰣魚。我蹲在水溝邊仔細地端詳,如果說它是鰟鲏的話,它們的身子應該是扁的,像是菜場上常見的那種玉鯧魚的樣子。但是,它們的身子似乎并不扁。如果它們是玉鰣魚的話,它們的身子應該是呈微圓形的。像菜場上常賣的鰣魚模樣。但是,它們的身子又似乎并不圓。而且,在我的印象中,似乎玉鰣魚的肚子上只有線狀的藍色花紋,并沒有如此斑斕的色彩。
這是一種什么魚呢?難道是那種聾龐魚?也不像啊!聾龐魚的肚皮是呈淺黑色的,并不是這種亮閃閃的白色。而且,鱗鰭上也是藍色的斑紋,尾鰭邊似乎還有長長的飄帶。像那種熱帶魚鰭上的飄帶一樣。我一直不明白,它們的名字為什么叫聾龐魚?是因為在它們的頭上理應是耳朵的部位,相對各有一小塊藍色的斑點嗎?還是不管我發出再大的聲音,它們也聽不到?
小時候,在故鄉小鎮,我曾經養過鰟鲏魚和聾龐魚。那時候,沒有后來常見的那種金魚缸,也沒有后來在花鳥市場上常常有得買的那種金魚和熱帶魚。我只能將魚養在一個大口的玻璃瓶中。鰟鲏魚是小河里釣來的,養在玻璃瓶中的鰟鲏魚常常可以看到嘴被釣鉤扯破的痕跡,也不知道它們痛不痛?聾龐魚是從小鎮后面的那條壟溝里捉來的,嘴唇照例是不會破的。但是,不管是釣來的還是捉來的;不管它們的嘴唇有沒有被扯破,它們一律都不肯吃東西。哪怕是我往瓶中丟進它們最愛吃的紅色小蚯蚓,活著的小蚯蚓沉在瓶底還在扭動著呢!魚們照樣也不理不睬!
鰟鲏魚不理不睬還可以理解,它們的嘴畢竟被扯破了嘛。扯破了的嘴巴,吃東西肯定會痛!聾龐魚的不理不睬就讓我不能理解了。莫非,它不僅耳聾,竟連眼睛也瞎了?連這么漂亮的美食也看不見?不過,我倒是確實不知道,聾龐魚喜歡吃什么食物。我從來沒有用蚯蚓釣到過聾龐魚!莫非,這紅色的小蚯蚓并不是它們的最愛?這是小時候常常讓我愁腸百結的困惑。
我不知道,這一切何以會出現在我的幻覺中?一盆冰水從窗戶外潑了進來。我被澆了個透心涼。我打了一個寒噤,抬眼看看,心中十分納悶,我這是在哪兒呢?墻上的那一排窗戶已經突然隱去,但卻又若隱若現。坐在前面的人也在忽近忽遠地變幻著。骨頭里的螞蟻又已經在開始爬動。噬咬又開始了。我不由自主地呻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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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現在開始問你!你要好好地回答!”有個聲音似乎在很遠的地方跟我說。
我努力搖了一下頭,想把頭腦中的幻覺丟開。
“你把那些建筑商給你的錢都存入銀行了是不是?”那個聲音又遠遠地在說。
“那是我大弟委托我理財的錢!”我囈語道。
“你用不著這樣回答!你只需說‘是’或者‘不是’。”那個聲音仍遠遠地在說。
“隨你們怎么寫吧!你們寫,我簽字就是!”我依然囈語著。
于是,我能聽到的只是那幾個字:“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是不是”。就好像是唐僧在念他的緊箍咒。我的頭痛欲裂。那一陣陣的撕裂,讓我恨不能將自己的頭顱擰下來。我“唔”、“唔”地呻吟著。這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也是一種肝膽俱碎的疼痛。這種疼痛的感覺,讓人說不出口,卻又不得不承受著。這樣的時間真的是難熬啊。但我又不得不痛苦地煎熬著。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后,他們將一疊紙遞了過來:
“來!看一下,我們記的,是不是你說的!”
遞過來的紙,在我眼前恍恍惚惚地有幾疊。我不知道哪一疊才是真的。哪幾疊是幻影?我抓了幾下,始終抓不住。其實,我的雙手腕分別被銬在椅子的扶手上,我不知道,我伸手抓了幾下的感覺是怎么來的!那疊紙最后還是塞在了我的手中。我右手腕的手銬已被打開。我抓住紙,茫然地看著。紙上的字跡模糊成了一片。我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但是,下意識在告訴我:這字可不能簽!我的頭腦在瞬間似乎突然清醒,但很快便又陷入了更加的混沌。我聽到自己似乎在問:
“我剛才說了這么多話嗎?”
審訊桌后面有四個人形在忽遠忽近地瞪視著我。我似乎聽到他們在說:“不是你說的,難道還是我們編的啊!”
“你們又不是沒編過!”我囈語道。
“你簽了字,我們立即將空調關掉!”他們似乎又在說。
“騙我!你們騙我!”我仍在囈語著。
“我們從來沒有騙過你!”他們突然十分地和顏悅色,“你女兒已順利出國了!我們沒有為難她吧!你老婆也好好的!我們沒有騙你吧?”
我突然爆發了一陣哈哈大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知道我老婆現在在哪兒!”
這是一種終于被我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后的得意;也是我竭盡全身之力的最后一次宣泄。極像是瀕臨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我感覺是回腸蕩氣的大笑,落在他們的耳中,很可能只是病貓臨死前的那一聲嗚咽。大笑之后,我的神情迅速萎頓,靈魂似乎已經離開了我的軀體。但是,盡管在他們聽來只是一聲病貓臨死前的一聲嗚咽,他們的神情仍是為之一變!這一變在我的幻覺中,被迅速放大。我甚至看到有許多雙眼睛在交換著眼神。這些眼睛都是血紅色的,甚至有幾雙還在淌著鮮血!眼神一忽兒猙獰;一忽兒溫和。我喜歡這溫和的眼神,它像陽光一般地撫摸著我的心靈!
“你簽字吧!”那個溫和的眼神極富誘惑地對我說,“空調關掉,你身體內的痛苦便消失了!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是啊,這陽光一般溫和的眼神怎么可能騙人呢?這種溫暖的感覺與我身體的急切渴求形成了共鳴。我很享受地接受著這溫柔的提議。他將筆塞進了我手中,指點著讓我簽這兒、這兒!我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地任由他擺布著。我的眼睛已經模糊,無法看清我落筆的地方,只能大致地簽著。簽下的字總是重重疊疊的,這讓我很沮喪。我一直認為我的字簽得很漂亮,雖不能說是龍飛鳳舞,但總也能算已登堂入室。我像是阿q一般地畫著押,甚至還在努力比劃著,努力將字簽得更漂亮些。
然后是按手印。他和藹地抓住我的手指,在紅紅的印泥上重重地按了下去。又似乎是故意扭了一下,讓印油沾滿了我的食指。然后,牽引著我的手指到處捺。我忽然覺得他的這種按法太死板,太墨守成規。我垂下了眼簾,沒有等他使勁,我便按了下去。這一切的程序走完,這一次的突審也總算獲得了他們所預期的滿意結果了。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居然也跟著感覺很快樂。
但是,他們并沒有關掉空調。那根紅布條依舊直直地指向我。這讓我很沮喪,也很無奈。我心中的那一份緊張不安卻畢竟沒有了。繃著的神經一松,我全身骨子里的那份痛楚立即又象浪潮一般地一浪跟著一浪洶涌而來。我垂下頭,不由自主地佝僂著身子。提審我的那些人居然都已離去了。他們很放心地讓我一個人呆著。其實,確實不必擔心什么哦。椅子被固定在水泥地上的鐵襻上,我被固定在椅子上,雙手和雙腳都被銬著,難道還用得著怕我脫銬而去?便是打開了我的手銬和腳銬,我也已是寸步難行。幾天幾夜被銬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我的雙腿早已麻木了,我難道還能插翅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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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提審室里終于又出現了人聲。我睜開眼睛,眼前是藍花花的一片。有人似乎在跟我說:
“你待在那個看守所太舒服了!給你換個更舒服的地方!”
我木然地看著他們,并沒有聽明白他們在說什么。我被他們帶離了提審室。屋外已是一片漆黑。我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經不屬于我自己。他們想將我置于何處就置于何處。他們想捏成方就捏成方;他們想搓成圓就搓成圓。
車在一長溜的燈光下走。我被安置在車的后座。左右都擠著人,一種被挾持的感覺。其實,又豈是我的身子被挾持;我的靈魂、我的思想也一直被他們挾持著。讓我半點動彈不得。
我從車子的前擋風玻璃上望出去。夜幕下馬路的燈光呈一長溜昏黃色。路上沒有行人,也罕見有過往的車輛。我不知道這是要去哪里?我分不清東西南北。趁著夜幕將我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頗有一些要將我秘密處決的意思。這種感覺在我心頭油然而生。讓我懼怕!我倒并不是怕死,而是不愿意死得如此地不明不白。
車子的前輪似乎輾上了一粒石子,車身“咯噔”了一下,被擠壓的石子從車子的輪下射出,不知飛去了哪里?倘如這粒石子正好射在了行人身上的話,也許會像被槍子射中了一樣當場斃命呢!不知為何,我居然會突然轉動這樣的念頭。但是,微微震顫著的車子,像是嬰兒的搖籃,我在這輕晃中,很快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等到我被他們推醒,我發現車子已停在一個院子內。這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院子,雖然也有那種可伸縮的鐵柵欄門。門上也有一盞正不斷轉動著紅色亮光的警燈。我被他們帶下車,雙手被銬著。他們帶我走去車子的后備箱邊,后備箱已打開。我在鄰縣看守所的那個放物品的包放在車上。我努力踮起腳尖,提起了那個包。雙手被銬著,無法拎包。我只得將包甩在背上,隨他們走進了一扇黑黑的鐵門。
這是哪兒呢?鐵門邊似乎并沒有招牌。招牌一定在那扇可伸縮的鐵柵欄門外了。我無暇去顧及這些,只得機械地隨他們走。
鐵門后面是一條寬闊的甬道。甬道內黑乎乎的,雖然甬道邊的墻壁上亮著黃色的壁燈,但仍讓我感覺像是走進了地獄之門。甬道內有一股冷颼颼的感覺,讓我的汗毛都不自覺地豎了起來。甬道的兩側看來有許多支道,在第一個支道旁,他們讓我隨支道右轉。走過一扇門,又走過一扇門。這一扇一扇的門似乎與原來的看守所不同。只一扇厚實的鐵門,鐵門外并沒有鐵柵欄門。我被帶到門框上方寫有一個大大的“21”字樣的監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