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算了!算了!天熱了,我這件t恤很薄,洗了用不了多久便干了!”
“你不要跟我說你沒有!”那位紋身的人吹胡子瞪眼地說,“昨天你朋友來看你,我看到有幾件汗衫的!你怎么一點規矩也不懂?不孝敬我也算了,讓你拿一件出來,借人家救救急,你也不愿意嗎?”
他朝邊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邊上有幾位顯然是他的手下。齊匝匝地將眼睛盯著那位忸怩著的人。那人只得站起了身子,去自己的柜子前翻出了一件汗衫遞給了我。我朝他歉意地笑笑,說:
“等我家里東西送來后,我會還給你們的!”
“還個屁!”那位紋身的人惡狠狠地說,“這些人就是皮癢!欠揍!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他們就知道馬王爺長幾只眼了!”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后,我這才算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我被帶離了那間審訊室時,我還在上車前仔細打量了審訊室所在的那幢樓。這不是拆遷安置小區所在地的派出所嘛!怪不得窗戶外便是農家的菜園子!看來,那次工地上的民工堵路,派出所長的電話讓我頂回去之后,矛盾也一并發作了!這個街道的黨委書記不是我同學嗎?當初一起去上海培訓時,他還只是一名副鄉長,而我已在鎮黨委書記的任上呆了四年多!我被帶來這里,他不知道?還是他知道了故意避嫌?他居然不來關心一下?官場上的人歷來明哲保身,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漠吧?他有什么嫌需要避的呢?我跟他素無來往,我為什么會產生希望他能關注一下我的這種心理呢?是我感覺自己要沉下去了,希望能撈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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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帶著我離開了那幢樓,又開始七拐八拐地兜了許多圈子。其實,不兜也沒有關系。我的頭腦一片混沌,所有的景象在我眼中都已視若無睹。我終于被帶去了小城看守所。
辦理了入所的相關手續之后,說是已經通知了律師,讓律師立即來見我!一直到了看守所,我才恍恍惚惚地想起,這些天來,我一直嚷嚷著要見律師。但是,我希望見到的律師居然沒有來!來了一位我全不認識的中年男律師。他告訴我說:
“你要見的那位律師現在沒有空,正在車城挑車子呢!委托我來,問,要求見律師有什么事?”
我很失望。買汽車什么時候不可以去呀,委托人要求見她,她居然借口去挑車子了!這樣的律師太匪夷所思了!我默默地看著那位不認識的中年男子,頓時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這樣的律師,能承擔起我所托的重任嗎?
押送我的人在律師走后,也將我帶離了看守所。我以為,我又將回到那間審訊室去了。他們卻說:
“你還沒有進看守所,看守所已經接連不斷地接到電話了。詢問你有沒有進了看守所!我們只有將你挪地方了!”
“去哪兒呢?”我恍恍惚惚地問。
“到時你就知道了!”他們說。
其實,我的發問完全是無意識的。知道不知道去哪里,與我有出入嗎?一丁點的出入也沒有!無所謂哦!于是,我便走進了這里。一進入這扇門,我便倒頭就睡。一直睡到昏天黑地!
剛剛洗完了澡,那扇鐵門便傳來了開啟的聲音。外面在叫喊著我的名字。屋內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像是迎接國王的蒞臨。我坐在那兒扭頭朝門外看,那扇鐵柵欄門也打開了。旁的人提醒我:
“快站起來!快站起來!在叫你呢!你怎么還不說‘到’!”
我不理他,依舊坐在那兒。門口站著一位與我年齡相仿佛的警官,指著我說:
“叫你呢!你怎么不吱聲呀?這一覺睡得有些傻了是吧?來!來!出來一下!”
我只得迎著他走去。他說:
“剛剛洗了澡了?”
我說:“是啊!好多天沒洗了,身上都臭了!”
他說:“胡子這么長,去剃一下。頭發也理一理。”
我點點頭,跟著他跨出門外。看他很仔細地將門一一鎖好。他帶我去了他的辦公室。這是一間很簡陋的辦公室。辦公桌前一米開外有一個水泥砌就的凳子。他朝水泥凳子指了指,說:
“坐吧!”
我依坐了下來。他說:
“我已了解了你原先的身份。但是,既然已經進了這里,必須得按照這里的規矩來!這兩天,籠子里的人有沒有欺侮你?”
我搖了搖頭:“沒有!”
他說:“我特意關照了的!如果有人欺侮你,你要立即告訴我!”
我說:“我又不會去招惹他們,他們欺侮我干什么?”
“唉!”他嘆息著說,“這種地方憑得就是吃出來做!他們才不會管你原來是什么身份呢!”
那倒也是!我不禁默然了。
“你到底是因為什么事呀?”他問。
我說:“離開機關之后,我在做房地產。錢賺得太多了,內部便起矛盾了……”
我頓住了口,不愿意再往下說了。我才剛剛認識他,有必要說這么多嗎?交淺深。我可不想犯這樣的錯誤。
“這種事情,我也不想知道得太多。”他顯然也是一個很敏感的人。見我突然住了口,便順口說道,“如果是人為地要陷害你,你要相信,事情總會弄清楚的!但是,這段時間,你要有吃苦的打算了!”
“吃苦我倒是不怕!”我說,“但是,辦案機關顯然是要制造一樁冤案呢!”
“這我可是更加不敢評論了!”他說,“現在辦案,肯定會上一些手段!所以,我說,你要有吃苦的打算了!”
“唉!”我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往事歷歷,這就是他所說的會上一些手段了?
“不過,你在這里倒不用怕!”他說,“如果,籠子里有人欺侮你的話,你千萬不要跟他們起沖突。你只需告訴我,我會處理他們的!”
“好的!好的!謝謝你了!”我說。
“這么客氣干什么!”他說,“送你進籠子時,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你的年齡,應該比我小很多吧?”
才進籠子的時候,我是依稀聽到身后有人在說。原來,那句威脅的話,便是他說的。我很在意地細細打量著他。他的面相很是和善,并不像是一個很兇狠的人。當他知道,我的年齡跟他一樣時,他笑道:
“你比我看起來年輕多了!干我們這份工作,熬夜的多,人容易顯老。”
熬夜?熬什么夜?車輪大戰呢!真正熬夜的人是我!我不僅僅是熬夜,而且是夜以繼日,日以繼夜地連續不斷地熬呢!我內心不禁嘀咕道。
“你到底被他們突審了幾天?”他問。
“七天六夜!”我不假思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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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昏睡了這么長時間。”他同情地說道,“我來看過好幾次,你一直睡在那兒!”
我搖搖頭,想把那段讓我恐怖的記憶抹去。真有一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但是,這樣的記憶又豈是我想抹去便能抹得去的!那種全身骨頭在收縮,仿佛千千萬萬的螞蟻在我的骨頭里亂竄,正在拼命噬咬著我的骨髓的感覺,讓我頓時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進了看守所,頭發得剃掉!”他說。
“剃吧!”我說,“留著這么長的頭發,經常得洗頭也是麻煩!”
我原來的發型是大背頭。似乎這樣的發型才符合我的性格和身份。而且,多少年了,我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發型。
“可得剃光頭哦!”他小心翼翼地又緊盯了一句。
“反正天也熱了,光頭更涼快一些!”我自嘲道。
他去籠子里叫了個人來,又從柜子里拿出了一把電推剪。瞬間,我的頭發便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頭頂頓時一片清涼。這倒是一份很愜意的感覺。我用手摸了摸仍有些扎手的頭顱,還真有一種六根清靜的感覺。可惜,電推剪很不適合剃胡子,亂糟糟的胡子雖然被剃去了,留下的根碴實在是太扎手了!
“能不能幫我買一把刮胡子的刀架來?”我問,“在外面時,我每天用的是雙刃胡子刀呢!”
“買了,也只能放在我這兒。”他說,“又不可能讓你帶進籠子里去!要刮的時候,來我辦公室刮!”
“行啊!只是太麻煩你了!”我說。
其實,我這話說得也太假了!既然明知道提這樣的要求太麻煩人家了!為什么還要冒冒失失地提出來呢?話一出口,我便后悔了。但是,說出口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我還能收得回來嗎?
幾天之后,他果然幫我買來了剃須刀。這確實頗讓我感到意外。但這也足見他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想幫我。我已陷入了深淵,我還能為他做什么?在這種情形下,我能得到他的幫助,實在讓我感激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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