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時間呢!這里弄不到錢,我另外再去想辦法!”
“另外你也弄不到錢!”-->>他說,“不信?你去試試看!”
我狐疑地回頭看他,覺得他的話中似乎有另外的一層意思呢!
“你用不著這么懷疑地看著我!”他說,“我是從銀行出來的!我還不清楚他跟這些銀行的關系啊!”
他的這句話,倒不由得我不信。他本人曾是一家銀行的分行長。他的岳父是一家銀行的行長。這我也是知道的。說實在,我跟他岳父的認識,還遠比與他認識得早。我在故鄉小鎮工作時,他岳父曾是小鎮所在片區的區工委副書記。在一個機關大院里辦過公。倒底是因為撤地建市之前,他岳父已是小市的副市長,還是因為他摔傷過腿?在撤地建市時,他離開了zhengfu機關,去銀行當了行長。所以,第一次與這位典當公司的總經理見面時,介紹者既介紹了他的原任職務,又順便提起了他的岳父。我長長地“哦”了一聲,說:
“原來是某某某的女婿呀!”
聽我直呼他岳父的名字,他也深感奇怪。但既然我會當他的面如此地直呼其名,想必他也認為我確實跟他岳父原本熟悉。他自然不敢在我面前隨意托大。
我記得,我確實跟董事長提過,要想將企業做大,必須在金融系統尋找多個合作伙伴。但他對我的建議似乎很不以為然。我一直弄不明白這個中的原因!典當公司總經理的話,似乎扯出了我心中的疑竇。
“哦?”我停住了腳步,回頭重新坐在椅子上。他已給茶杯續上水,放在我的跟前:“我不知道倒底是什么原因,這些銀行行長似乎都不太要看他!”
“哦!”我應了一聲,繼續疑問地看著他。
“這家典當公司還好是我在管。”他的語氣中有許多的自我夸耀,“我在金融系統畢竟待了這么多年,你知道的,我岳父手里提拔的那些人,或多或少總得給我一些面子。盡管賺來的錢都被他提走了!但我去銀行貸些款還不是小菜一碟!不然,開張之后,利潤能持續上升嗎?換個人去試試看!保管他不出三天,便會被碰得焦頭爛額!”
這我相信,開典當公司,沒有銀行的信貸支持,簡直就是寸步難行。尤其是所賺的利潤會被立即提走的公司,哪家銀行會放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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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銀行的關系怎么會弄成這樣?”我問。聽他這么說,我仍有些不太相信。
“一方面可能是因為他在當國有公司的經理時欠貸不還,讓銀行吃足了苦頭。”他說,“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他將公司的資金大量轉去了國外。銀行不信任他!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一拍屁股一走了之呢?”
喔,這倒也是!我心中的疑惑似乎被推開了蒙著的霧霾。怪不得呢!他對我的建議會很不以為然。但是,銀行的這種芥蒂的產生,是一時半刻能化解得了的嗎?我自問,盡管憑我與銀行的熟悉,我仍然沒有這一份化解的能力。“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他眼下的做法,似乎也不想去解這三尺的冰凍哦!
我們原先一起插隊落戶的一個知青,那時已是一家銀行的副行長。那天,他打電話給我,說是要找董事長,問一下能不能幫助他將新分得的一套房子裝修一下。我將董事長的手機號碼給了他,請他直接與董事長聯系。后來,我碰到了董事長問及此事,他支支吾吾地應付著我,弄得我心中好生奇怪。說實在話,對那位副行長,我也不太看得上眼。這到底是什么心理在作怪?我也一直不太弄得清楚。是不是當年在鄉下時,他父親為他的上調回城神神叨叨的神情給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在我的內心,我一直不太看得起依靠父輩的福蔭騰達飛黃的人。但是,董事長似乎不應該有這樣的心結哦。再說裝修房子,跟對人的印象,完全是一碼歸一碼,“風馬牛無不相及”呢!不是完全可以憑借著幫人裝修房子,而拉攏與那人的關系,以至于拉攏與這家銀行的關系嘛。這樣的機會,人家求還求不來呢!那么,他的這一份冷漠又是因為什么呢?難道是因為熟人,怕在最后結算時,落不下面子?
其實,熟人之間的這種落不下面子的擔憂,是雙向的。開口相求的人,難道就沒有這種心理擔憂?裝修得滿意自然無話可說,如果裝修得不滿意呢?如果收費又有些高呢?但是,即便如此,雙方也可以將丑話說在前頭呀,該確定的設計方案先確定,該明確的裝修造價事先談好,不是可以免除日后的許多尷尬嘛!冷淡人家,無限制地拖延人家,這算是怎么回事嘛?
我那套房子也這樣,鑰匙拿去之后,一直未見有裝修工人進場。分到了新房子之后,原來的那套房子要轉分給其他人的。我在部門工作時,好歹也算是在主持工作,大小也算是一個領導,我能帶頭壞了這樣的規矩嗎?幾次催促無效后,我讓妻子去將鑰匙拿回來。我請別人幫助裝修算了。材料都是我自己去買的,自買自稱心。省得日后材料好了或者差了,材料用得多了或者少了!雖然,不見得會扯皮,弄得不開心,也是我必須得回避的。
妻子去拿鑰匙并沒有拿到,倒促成了裝修工的進場。我家的裝修,是他大姐夫負責的,在工程將要結束時,我問他,這個裝修你們大概用了多少錢?他說,大概三萬多吧!
“哦!”我問,“你們一般是怎么結算的?
他說:“是熟人的話,一般打八折。”
我心中已經有數了。我打電話給他,說什么時候,我將裝修款付給你吧!他說:
“幫你裝修,我還能收錢啊!”
我說:“這是什么話!讓你幫我裝修,難道我還能讓你貼本啊!
他說:“我什么時候生意做不下去了,問你要口飯吃,你總不會拒絕我吧?”
我說:“越說越離譜了!錢我是肯定要付的!打折我也給自己打了!”
他不再吱聲。我將三萬元錢以他的名字存入銀行,讓我小弟將存單送去交給他大姐。我知道,他大姐在他的公司做財務。我關照小弟,將存單交給他大姐時,務必請她出具一張收條給我。親兄弟尚且明算賬,何況我與他只是拜兄弟。存單他肯定是收到了的,但他并沒有給我來電話。沒有在電話里跟我客氣一通。我也并不在意,這理屬正常哦。他叫了工人來幫我裝修,我付了應該付的價款,這樣的處理,不是也很好嗎!有什么值得粘粘乎乎地為難的呢?
他的吱支吾吾,卻讓我產生了疑惑。聯想到當初我讓他來幫助裝修時的一拖再拖,他該是有多少地猶豫和激烈的思想斗爭哦!他是怕幫我裝修了最后收不到錢呢?還是不好意思向我收錢?就算他不問我收錢,難道我會厚著臉皮不付錢嗎?這豈不是太讓人不齒了?
典當公司經理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但我卻不想再聽他接著往下說了。我怕他接下來的話,會讓我對公司真的失卻信心。都已經上了這條船了,好歹也再堅持著吧!他姐夫說,他已經變了。難道真的變得我已經不認識了?已經變得不再是原先的他了?這么多年了,人總是會變的。我也已不再是原來的我了,難道就不允許他已不再是原先的他嗎?“寧肯天下人負我,而我不負天下人”哦。
接下來的那個小區的那一塊以拆遷安置用地名義征下來的土地,他居然要求進入重新掛牌程序,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原先的設想是,先將房子造起來,再慢慢地想辦法。世上之事,往往是已經成了事實,回頭再處理總會便當得多!俗話:“辦法總比困難多!”活人難道真還能被尿憋死?那時,總布方案已定,樁基工程也已完工。此時去掛牌,還真是不尷不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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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既然執意要如此做,我也只能由著他了!我安慰自己說:“重新掛牌也好!這會省卻我日后無窮的絞盡腦汁!掛牌了,按正常的土地出讓手續做了,還用得著我去殫精竭慮嗎?但是,讓我擔心的是,有別的房地產商參與競爭怎么辦?掛牌后,因為競爭而價格往上揚,又豈是我們吃得消的。而且,掛牌之后,盡管土地依然落在我們手中,補交的土地出讓金,豈不是又將下一期的委托方支付的工程進度款吃掉了嗎?我難道真的不再支付那些施工單位和材料供應商的錢款了嗎?這對于我來說,原本捉襟見肘的資金不是更加地雪上加霜了嘛。
掛牌之后,很快便有別的房地產公司去報名了。我又得為此事著急了。我跟國土資源部門商量,能否設置一些前置條件?譬如,參與掛牌的企業必須是整個小區中拆遷安置用房的承建單位?國土資源部門的領導連連搖頭:
“這怎么可能!這不是明著將這塊土地掛牌給你們嘛!我知道,你為這塊地動用了許多關系。我也知道,你心里的打算。你的盤算并沒有錯!但是,現在既然確定了掛牌,就只能按掛牌的程序走了。”
“唉!”我暗自嘆息,他看來畢竟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哦。
那天,我跟副總同坐在他的車中,要去省城。他說,他已經跟報名的那一家公司的總經理談過了,他不肯撒手呢!他以為他是國有企業就了不起呀!我問:
“那家公司的總經理是誰呀?”
他說,是某某某。我很熟悉這個名字呀,他不是我那位同學的先生嘛!我說:
“行了,行了!我來打個電話吧!”
我撥通了同學的電話,跟她說,讓她回家跟她老公講,他不要參與掛牌競價的那塊地了。我們水泥預制樁都已經打好了呢!他再參與競價有什么意思呢?她在電話里氣急咻咻地說,他老公回家已跟她說起過這件事!那個某某已經找過他,說是要花錢雇人挑斷他的腳筋呢!還說花錢雇人挑人腳筋只需五萬元錢足夠了!
“不會吧?有這樣的事?”我吃驚地扭頭朝正在駕車的他看了一眼。說,“你老公肯定誤解了,不可能這樣說的吧?你回去幫我做一下工作,就說,是我在開發這塊地。小區的拆遷安置用房也已是我們在承建,如果,他再插手進來,今后的矛盾還少得了嗎?”
她仍在氣急咻咻地說。我知道她的性格,她絕不會胡亂地指責他人。她丈夫我也熟悉,是一個有知識而溫文爾雅的人,絕對不可能誤解別人的話。更不會信口雌黃。我打斷了她的話說:
“就當是一場誤會,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吧!讓你老公的公司不要參與掛牌競價了!”
“好吧!”她說,“我回去跟他說。擺出一副heishehui的樣子,想吃了人家呀!”
“唉!”我擱了電話,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你這是干什么呢?你還打算花五萬元雇人去挑了人家的腳筋呀!”
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我只是跟他說,現在讓人去挑斷別人的腳筋很方便,只需花五萬元錢足夠了!”
“有你這么說話的嗎?”我說,“你這不是在威脅人家嘛!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有必要弄得如此血淋淋的嗎!要么讓人去打架;要么威脅要挑斷人家的腳筋!這是在做公司嗎?這是heishehui!是強盜的行徑!”
他憋紫著臉任由我數落。我只得將口氣放溫和了:“好了!這件事會有人去幫我做工作的!小城這么小,轉個身誰不認識誰呀!某某某的妻子是我的同學,她會幫助去做工作的。”
這塊地終于如愿以償沒有改變業主的姓名。
那天,我的這位女同學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某某某死了。她說的那個人是我們的同學。是當時班級里最年長的那一位。就算是年齡比我們大了許多,也不至于走得這么早吧?我問她,是怎么死的?她說,具體情況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退休了,在家沒事,正跟鄰居搓麻將呢,一張牌掉地上了,低頭去撿。這一低頭,整個人便溜到桌底下去了!哦!是這樣啊!我無語了。
人的生命竟是如此地脆弱哦!擱下了電話之后,我又回撥了電話,問她此刻有沒有空?能不能與我同去看他最后一眼?她說:
“我打你電話,就是希望你能說這句話呢!”
我問:“你在哪兒呢?要么我車子過來接你?”
她告訴了我地址。我帶著她趕去殯儀館。同學的夫人和子女似乎都不在場。守在他靈柩邊上的是幾張陌生的面龐。我們走去靈柩前,同學已不動聲色地躺在那兒。一個嘴角居然有稍許地上揚,像是很得意他終于捷足先登了去天堂的階梯。我們默默地注視了他一會。既是默哀,更是告別!人生是一場苦難。他終于擺脫了苦難,我真不知道,應該為他悲傷?還是應該為他道賀!
殯儀館出來,我請她去一間茶室小坐。竟相視無語。我們彼此都很明白,人生的相識,實在是一份難得的緣份!我們彼此都應該珍惜這份緣!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哦!我們彼此心中所想,又豈是能用語所能表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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