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也說過嗎?”辦公室主任好奇地問,“他剛才在我們那兒說得很肯定的!像是區委已經定了,馬上交區人大任命了!”
“唉!”我心中一聲嘆息。
我實在是太遲鈍了!他都已經跟我明說了。我居然一點兒敏銳感都沒有。他剛才肯定感到了很掃興!碰到了我這么個無動于衷的人!我實在應該借機好好恭喜他的。這個位子,雖然并不是我所看重的。但他能得償所愿,也未必不是好事,總勝過另外再調一位正職來!雖然,他跟我一樣,也屬于享受這一職級。當了正職,待遇上已經不會再有什么提高,但畢竟是部門的正職哦,他的心理上應該能得到許多的平衡了吧!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區委提名的居然是我而不是他!消息傳來后,我頗感意外,確實一丁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他的臉卻立即就黑了!我看他起身便去了人大那邊。好在對我的提名,在區人大常委會議上并沒有獲得通過,不通過就不通過吧!我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是,很快便有消息傳來,說我在前幾年肯定得罪過人大的某副主任。我有得罪過他么?
據說他在人大常委會議上慷慨陳詞,說我清高,連區領導也不放在眼里!在下面鄉鎮工作時,領導下去搞調研,從不親自出面接待。而是最多派個副書記來應個差!這個人大副主任原來是區委辦公室的主任。也算是我的老領導了!看來,我在辦公室工作時,故意拖延講話材料的提交時間,不給他留有修改的機會一直讓他耿耿于懷了!在他的心里,一定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他是在借題發揮了!應該不會吧!都過去了這么多年,難道他心里不舒服一直到現在嗎?這真是罪莫大焉。不親自出面接待區領導?有過嗎?這倒是有可能的!市場發展后,上級領導來得多了,我可是實在分身乏術呀!
但是,就算是再應付不過來,我必定也會及時點個卯。區領導是我的頂頭上司,縣官不及現管!區領導是實實在在的“現管”!我就算再遲鈍,總不見得連這個“頭寸”也分不清吧!盡管酒桌那個旋轉菜臺,常常讓不善飲酒的我頭暈。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只要我一坐到桌邊,那圓桌面還沒有轉呢,我已經感覺天旋地轉了!但是,酒桌便是官場,這個道理我豈能不懂!如果我連這點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懂。我還在官場上混什么!那么,他所說的,區領導下去調研,又是哪一次呢?難道他是指,他自己來的那一次?
那天,他倒是確確實實親自來的。并且,直接進了我的辦公室。他是來要我協調,將他從鎮zhengfu副職手中買來的一個市場鋪面,退還給原來的主人!市場在擴建過程中,因為要征用農民的土地和安排好農民土地被征用之后的生活出路,我會同意給土地被征用的農戶一家一個鋪面,那位副鎮長將zhengfu補償給他家的那個鋪面轉讓給了這位區人大副主任。他來的目的是,他感覺當初轉讓給他的價格太高了,不合算。要求以原來的轉讓價退還給那位副鎮長——那個當初轉讓給他的人!
他一進我的辦公室,便迫不及待的跟我講了當初轉讓的價格和過程。他說,當初轉讓給他的價格這么高,他覺得自己眼睜睜地被人家斬了一刀!現在這樣的價格,差不多可以盤進兩個鋪面了!他說,你是這里的書記,副鎮長在你的管轄下,無論如何要讓副鎮長將錢退還給他!我問他當初轉讓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問問旁人的鋪面價格呢?貨比三家,在價格上你不是不會吃虧了嗎?他說,當初鋪面很緊俏。能轉讓到手一間已經很不錯了!可是,現在價格一下子跌得這么低,我這個虧吃的太大了!
“唉!”我不由的長嘆了一聲。想參與市場又不能承受市場的殘酷,這讓我如何協調?我將那位副鎮長叫了來,副鎮長一進門,見區人大的領導虎著臉坐在我的辦公室里,知道想隱瞞是不行了。但他卻不理區人大領導的這個茬!他當著我的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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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市場鋪面的價格跌下來了,你來找我退鋪面;我問你,如果現在市場的鋪面價格上漲了呢,你是不是會將漲上去的價格補償給我?”
很明顯,他們之間已經就退與不退鋪面的事有過爭執。副鎮長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參與市場,其實他們之間要承擔的,便是這個風險!市場中,哪里有穩賺不賠的買賣!我總不能憑借自己是書記就硬壓副鎮長一頭。再說,畢竟當初交易時,雙方都同意的。副鎮長在領導面前難道敢強賣?區人大的領導也不見得會從副鎮長手中強買!以現在的價格議當初的貴賤,去評價當初的是非,實在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了。
身為區人大領導的這位副主任,也總不能憑借自己的職位去硬壓下級一頭吧!我不知道,他們后來是怎么解決的?也不知道后來有沒有解決?反正,當初我是感覺自己插不上手了!他的這一次的慷慨陳詞,應該是因為這件事吧?!這么說,這件事,當初還真是沒有能解決,也難怪他要耿耿于懷了!也難怪哦!錢財可是性命攸關哦!
但是,區委似乎并不理會區人大的不通過行政任職,幾天之后,任命我為黨組書記,主持計劃與經濟委員會工作的文件依舊發了下來。區委書記笑著跟我說:“不要氣餒!你在這里的工作有目共睹!主任一職通不過,我們就不設了。黨組書記難道就不能負責全面工作了!”
在區人代會上,我以區計劃與經濟委員會黨組書記副主任的身份,受區zhengfu委托,向大會作了《全區國民經濟計劃與發展草案》報告,提交代表們的審議。在大會休息時間,我正與那位人大副主任同站在大禮堂外的門廳里。他的神情頗顯尷尬,我卻神情自若,談笑風生。他站在我的面前。干咳著,應和著。我雖然不知道那時的他是怎樣的一種心態,但我并不愿意去揣度。我相信,從區委任職文件下來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態是不平衡的;在我站在臺上向大會報告時,他的心態不可能是平衡的。那么,會議休息時的站在一起,我神情自若的笑談,他的心態也一定平衡不了!
站在他左近的那位區人大常委,區工會主席朝我暗暗豎起拇指。是贊許我的大度?我的不介懷?我也不想費心思去猜測。人大常委會會議上的那一幕,她是親眼目睹的,休息時站在一起的這一幕,她也是親眼目睹的。這兩幕同時呈現在她的記憶中,她一定會覺得落差太大得近乎于荒唐了。不管旁觀者是怎么想的,是怎么看待這件事的,這一切應該都與我沒有關系。我何必去猜度旁人的想法呢?
那天,我的一個朋友帶著一對年輕夫婦來我辦公室。那少婦原在鄰縣的一家工業企業工作。丈夫辭職到了小城之后,也想將妻子調來小城。讓我幫助想想辦法,他妻子原是財務人員,看看能不能繼續做本行?我下屬的兩家公司,都已半死不活地茍延殘喘。我如何還敢將她調入?一時倒有些頗費躊躇。他們走后,我去區勞動局請局長幫我想想辦法。區里有數的那幾家企業,我并不看好。區勞動部門的勞動力調配,并不僅僅局限于本區。他的觸角應該比我廣一些。局長聽了我的介紹。很爽快地說,他們局下屬的勞動服務公司正想物色一名會計。既然是正式編制的人員,干脆調進他們的勞動服務公司算了。
這可真是求之不得,而且得來居然全不費功夫!我趕緊通知我的那位朋友,讓他趕緊設法通知那對年輕夫婦,他們第二次來時,我才仔細打量那個少婦:小巧的身材,雪白的皮膚,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很書卷氣,胸前似乎格外飽滿,衣服似乎也要被繃裂了。我的目光不敢在她身上作太久的停留,她卻已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垂下眼瞼,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我已將目光投在了我的朋友臉上。我告訴他們立即去辦手續,調入區勞動服務公司,他們很滿意有這么個歸宿。我眼中的余光,讓我感覺那女的有意將胸脯挺了一下。
沒幾天她調來了小城,上班的地點,就在機關大門西側的那一排臨路的平房中。我下屬一家公司的建材經營部需要一名會計,經理來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推薦她去做兼職。也可以增加一份收入,那天,她上樓來我辦公室。一進門,臉便紅紅的,目光閃爍。我擔任了黨組書記后,區里又派了一位副主任來。兩位副主任,計劃與經濟各管一攤。具體事務上我不再插手。辦公室也單獨一間,雖小,卻自在。我請她坐下。我問他工作情況怎么樣?她說還好,我問她兼職的情況,她也說還好!哦,還好就好!我似乎已沒有話再可以問她了。她卻不主動說話,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說,她在鄰縣還有一套房子,想回去看一看。我爽快地說,中午吧!我開車帶你去!我跟駕駛員要了車鑰匙。趁午休的時間,駕車帶著她去了鄰縣的縣城。
這是一個中套房,已租給他人居住,顯然她是不太放心,房子出租之后會怎么樣?去看了看后,似乎才放心。一路上,我問一句,她答一句,決不多說一句話。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從事財務工作所養成的職業習慣。返回時,正臨上班時間,沒有耽擱。車子馳進機關大門后,她的臉上突然又泛起了一陣紅暈,想說什么,卻不說,開門離去時仍未說一句話。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打電話告訴我,說房子已搬好了。哦。我應了一下。想聽她的下文,她問,中午有沒有空?中午啊,我正猶豫。她又說,你開車,我帶路,好嗎?我答應了。午飯后,我將車停在機關大門邊,她過來了。上車之后,她讓我朝南開,七拐八彎之后,車子開進一個小區,在一幢住宅樓下,她讓我停下。到臨下車了,我卻有些猶豫了!如果是他丈夫邀我去,我不會有心理壓力,但是她邀我去,萬一她丈夫問我怎么到他家去了?我怎么回答?也許,她丈夫不會這么問我。但是,如果她丈夫表現出些許詫異。我豈不是成了“瓜田李下之人”了!她顯然已看出我的猶豫,直截了當的說:
“他今天去省城了。”
“哦,是這樣啊!”我跟著她上了樓。一層一層的好高哦。我的腳步有些猶豫,她在前面卻毫不遲疑。上了一層,她必在樓梯的轉彎處等我,待我走上幾級后,她才回頭繼續他的腳步。每上一層,她的臉便紅一分,爬上她家的那一層時,她的回眸,便讓我怦然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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