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之塔的光暈柔和地灑落,卻無法驅散林墨心頭的冰冷。他獨自站在塔基邊緣,望著那片剛剛吞噬了蘇晚晴、此刻已恢復光滑如初的塔壁,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分離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決絕。
“晚晴……”他對著冰冷的塔壁低喚,聲音沙啞,得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回應。墨色的海水在腳下無聲涌動,幽藍的磷光映著他臉上未干的汗漬與血污,還有那無法掩飾的恐慌與茫然。
他嘗試用拳頭捶打塔壁,用那殘留著混沌能量的手臂撞擊,甚至試圖用意識去感知、去連接……一切皆是徒勞。這座塔像是一個完成了認證程序后便徹底封閉的保險庫,將他這個無關人員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
終端意識也徹底沉寂了下去,仿佛隨著“起源密鑰”的激活一同進入了某種休眠或升級狀態,連一絲雜音都無法捕捉。
絕對的孤獨感,比墨海的死寂更加沉重地壓了下來。他失去了同伴,失去了方向,甚至失去了體內那一直躁動不安、至少證明某種“存在”的混沌低語——它們在這里被壓制得近乎消失。
他只剩下自己,和一個空空如也、布滿裂紋的防護箱。
時間在絕望中緩慢流淌。干渴和饑餓感如同附骨之疽,不斷啃噬著他的意志。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嘗到一絲血腥味,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腳下那墨色的海水。
這水……能喝嗎?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了一點海水。觸感粘稠,帶著刺骨的冰涼和濃郁的咸腥。他不敢嘗試,直覺告訴他,這蘊含了無數文明死寂信息的海水,喝下去的結果可能比渴死更糟。
他重新坐回塔基上,背靠著那散發著恒定光暈卻毫無溫度的塔壁,望著遠方那片一成不變的、被星空籠罩的墨海。
難道就只能在這里等待?等待蘇晚晴從塔內出來?或者……等待自己在這孤寂中耗盡最后一絲生命力?
不!不能這樣!
一股不甘的火焰在他眼底燃起。他猛地站起身,開始更加仔細地檢查塔基的每一寸。既然塔身無法突破,那么塔基與墨海相接的地方呢?會不會有其他的線索?
他沿著圓形的塔基邊緣緩緩移動,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塔基與海水的交界處異常清晰,純白與墨黑涇渭分明,仿佛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在此碰撞。
就在他走到與之前蘇晚晴開啟入口大致相對的另一側時,他的腳步猛地頓住。
這里的塔基上,靠近海水的位置,似乎有一些……極其細微的、不同于塔身光滑質感的紋路?
他立刻蹲下身,用手拂開表面一層幾乎不可見的、由海水蒸發留下的微量鹽晶。果然,塔基的表面并非完全光滑,而是刻印著一些極其古老、復雜、且磨損嚴重的符號和線條!
這些刻痕非常淺,幾乎與塔基融為一體,若非他觀察得極其仔細,根本不可能發現。它們排列得毫無規律,不像文字,也不像某種裝置接口,更像是一種……隨手的涂鴉,或者是某種情緒宣泄的殘留?
林墨的心跳加速起來。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那些刻痕。指尖傳來的,除了塔基的溫潤,還有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滄桑的精神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