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將土路的影子拉得老長。
許老漢一行人在大道上走著,一路往省會的方向走過去,連著兩天也沒碰上個什么人,也沒遇上什么事兒。
“就說不可能每天都會遇上那些破事兒。”
“說不好就是他們帶著霉運,不然怎么可能一過口子,每天都能遇上搶劫的,還偏偏全是那么兇悍的。”
“咱們還是走對了。”
大家說著,互相安慰,也慶幸自己的決定,一路上的流民逐漸增多,與他們共同趕路的人又形成了一個很大的隊伍。
大道好走,路寬敞人又多,抄小道也未必有什么用,兵匪想往哪里去就能往哪里去。
眼看著就要到縣城,沒多遠的路,大家也逐漸放松警惕,樂呵呵地聊起家常來。
突然,前方路旁閃出七八個人影,攔住了去路。
“站住!哪里來的?居民證拿出來查驗!”
聲音干巴巴的,沒有土匪的兇悍,卻有一種官家的倨傲。
為首的中年人,看上去像個文書,他手里拿著一個硬皮本子,神情冷漠。
許老漢一家子走在領頭位置,他上前一步,賠著笑臉:“老總,我們逃難過來的,家里遭了災,沒有那些東西。”
中年人推了推眼鏡,眼神銳利,“那就是流竄閑散人員。現在是戡亂救國非常時期,按長官法令,所有流動人口,均需接受盤查,繳納特別保安捐,愛國糧,以防匪徒奸細混入。”
說著把他們的車馬行李一并毫無保留地收走,對方義正辭,說的就是自己是官家人。
許老漢拉著自己的騾子,堅決不讓他們把自己的寶貝搶走。
“天爺呀,我們已經被搶了兩次了,再搶就沒命活了!”
中年人皺眉,“你說的叫什么話,公民交稅是任務,是應該的責任!是支援抗戰戡亂!你們這些人流竄就算了還不繳稅,成何體統!”
掃了一眼許老漢身后的隊伍,發現有不少青壯勞力。
指揮身后的人去查看,有差不多的就帶回去充軍。
許老漢年紀大了,當兵也沒他的份,騾子和車卻是實在的財產,一把被人推開倒地,滾了一身沙子。
求饒,咒罵,無論他怎么使出渾身解數,那些當官的就是不理會他。
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但大家也自顧不暇,無人能幫他們夫妻。
后悔過口來,把家當全給敗沒了,自己一點沒享受到,卻被接二連三的強盜土匪搶了個干凈。
哭著哭著,想起自己手里面還有那塊銀錠子,想停下來哭泣。
可看著周圍的氣氛,還是覺得要繼續演,不能停。
停了招人懷疑,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卷土重來。
許老漢悄聲對著六花說,“快哭,嚎得越大越好。”
六花雖然不懂,但聽他的準沒錯,直直摔坐在地上,拍著胸脯就開始哭。
“天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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