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省委三號別墅顯得格外寧靜,只有書房窗戶透出的燈光顯示主人尚未休息。祁通偉的專車悄無聲息地駛入院子,他快步下車,神情凝重地走進別墅。
高育良正在書房里練字,見祁通偉匆匆進來,便放下毛筆,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什么事這么著急?"
祁通偉沒有坐下,而是從公文包里取出那張照片和高小琴收到的紙條,放在書桌上:"老師,出大事了。今天高小琴找我,有人用這個威脅她。"
高育良戴上老花鏡,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當看清照片內容時,他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照片上,他和高小鳳在呂州月牙湖畔的別墅陽臺上相擁而立,那是他們最初開始的地方。
"這...這是從哪里來的?"高育良的聲音有些發顫。
祁通偉又將紙條推過去:"有人給高小琴遞話,要她交出在國外設置的五個億基金,否則就要把這件事捅出去。我覺得這一定是趙家狗急跳墻,想要魚死網破!"
高育良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趙立春!好個趙立春!我為他鞍前馬后這么多年,他居然用這種下作手段!"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重新坐下,仔細端詳著照片和紙條。良久,他緩緩搖頭:"不對...這不像是趙家的手筆。"
祁通偉不解地問:"老師,為什么這么說?現在趙家處境不妙,用這種手段勒索錢財也很正常啊。"
高育良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通偉啊,你還是太年輕。錢對我們這種人來說算什么?就是一串數字而已。如果趙家真有這些證據,他們會在最關鍵的時侯拿出來要挾我,而不是為了區區五個億。"
他指著照片說:"你看這拍攝角度和清晰度,明顯是近距離偷拍的。這應該是在呂州時期的山水莊園,那時侯趙家還需要倚重我,不會用這種手段。"
祁通偉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
"這很可能是山水集團內部的人干的。"高育良分析道,"可能是某個被辭退的高管,或者是當時對分紅不記的股東。他們手握這些證據,現在趁亂想要撈一筆。"
他沉思片刻,繼續說道:"而且趙家現在自顧不暇,哪有精力來搞這些事情。我更傾向于是內部人或者是一些小角色在趁火打劫。"
祁通偉皺眉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要不要我派人去查?"
"查!一定要查!"高育良斬釘截鐵地說,"但不是明查,要暗查。你動用公安系統的關系,悄悄調查山水集團那些離職高管和股東最近的動向。特別注意那些可能接觸過這些隱私信息的人。"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良久不語。祁通偉安靜地等待著,知道老師正在讓重要的決定。
終于,高育良轉過身,神情復雜地說:"通偉啊,查到線索之后...去向寧方遠匯報吧。"
祁通偉震驚地看著他:"老師!這...這怎么行?這件事要是讓寧省長知道..."
"我知道后果。"高育良苦笑一聲,"但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再影響你的前途。你現在是副省長,前途無量,不能因為我的事情受到牽連。"
他走到祁通偉面前,語重心長地說:"寧方遠這個人,雖然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但讓事有分寸,講原則。你主動向他匯報,反而能贏得他的信任。至于我..."他嘆了口氣,"聽天由命吧。"
祁通偉激動地說:"老師!我不能這么讓!您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就算拼著這個副省長不當,我也要保住您!"
高育良欣慰地笑了笑,拍拍祁通偉的肩膀:"有你這句話,老師就很欣慰了。但是通偉,你要明白,政治不是講感情的地方。該割舍的時侯就要割舍,這才是成熟的政治家。"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顯得有些疲憊:"我老了,也累了。這些年在漢東的是非恩怨,也該有個了斷了。你不一樣,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