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桌上那封從廬州加急送來的軍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青銅丐缽的邊緣,缽身微涼的觸感讓我紛亂的心緒稍稍平復。軍報上的字跡潦草倉促,墨跡還帶著幾分濕氣,顯然是連夜寫就加急送出的——蒙古人果然動真格了,他們放棄了之前猛攻硬打的套路,改用“土堡戰術”圍了廬州,這玩意兒可比回回炮難纏多了。
    “執法長老,”情報堂的李銳站在桌前,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廬州守將趙都統派人求援,說蒙古人每天夜里都在城外堆土,用木板和牛皮裹著,硬生生筑起了十幾個土堡,最高的都快趕上城墻了。蒙古兵躲在土堡后面射箭,宋軍根本沒法露頭,城門都快被堵死了。”
    我放下軍報,走到窗邊望向襄陽城外的練兵場。丐幫的破蒙軍正在操練,刀光劍影間,弟子們的喝喊聲震天動地。自從上次襄陽保衛戰之后,我們花了兩年時間整訓部隊,改良武器,本以為就算蒙古人再來,也能應付自如,可沒想到他們居然玩起了新花樣。
    “土堡是什么樣的?”我問道,腦子里飛速搜索著現代軍事知識里類似的工事。
    李銳從懷里掏出一張草圖,上面畫著幾個不規則的土堆,旁邊標注著尺寸:“趙都統派來的信使說,這土堡底寬三丈,高兩丈多,外面裹著濕牛皮,弓箭射不穿,火也燒不著。蒙古人在土堡上開了射孔,躲在里面能打到城墻上的守軍,咱們的人卻碰不到他們。更要命的是,他們還在慢慢往前挪土堡,再過幾天,土堡就能貼到城墻根了,到時候架個梯子就能爬上來。”
    我看著草圖皺起眉頭。這玩意兒有點像現代戰爭里的移動碉堡,只不過是用土和木頭做的。濕牛皮防火,夯土防箭,確實棘手。南宋守軍習慣了守城時依托城墻優勢,面對這種移動工事,一時間找不到破解辦法也正常。
    “蒙古人什么時候開始用這招的?”蘇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剛從峨眉派回來,身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四川和襄陽之間奔波,協調江湖抗蒙聯盟的事務,臉上都帶著幾分疲憊。
    “大概半個月前,廬州城外突然出現了第一批土堡,一開始趙都統沒當回事,以為就是蒙古人臨時搭的掩體,沒想到他們越堆越多,還會往前挪。”我指著草圖對蘇晴說,“你看,這土堡底下應該是墊了圓木,所以才能慢慢推進,跟推磨似的。”
    蘇晴走到桌邊,仔細看著草圖,秀眉微蹙:“濕牛皮裹著,火攻肯定沒用。用巨石砸的話,城墻下的射程不夠,而且蒙古人肯定會派人守著土堡,咱們的人沖不出去。”
    “硬攻不行,得想辦法從內部破壞。”我沉吟道,“土堡是夯土做的,雖然外面有牛皮,但只要內部結構松了,整個土堡就會塌。”
    “怎么破壞內部?”李銳追問,“總不能派人鉆到土堡底下挖洞吧?蒙古人看得緊,一露頭就會被射死。”
    我笑了笑,轉身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一把改良過的短銃。這是我們丐幫軍工坊最近研制的火器,比原來的火銃射程更遠,威力也更大,就是裝填速度還不夠快。“用這個,”我說著,把短銃遞給李銳,“還有咱們改良的火藥,威力比原來的黑火藥大三倍,要是能把火藥包送進土堡內部,引爆之后,就算是夯土也能炸松。”
    蘇晴眼睛一亮:“可是怎么把火藥包送進去?土堡的射孔太小,扔不進去啊。”
    “射孔扔不進去,但土堡是土做的,”我指著草圖上的土堡頂部,“雖然外面裹著牛皮,但頂部的土應該沒那么結實。咱們可以做一些長桿,把火藥包綁在桿頭,趁夜里悄悄伸到土堡頂部,戳進土里引爆。只要火藥包在土堡內部baozha,就能把夯土炸出裂縫,到時候再用巨石砸,就能把土堡拆了。”
    李銳連連點頭:“這個辦法好!夜里蒙古人警惕性低,咱們的弟子身手敏捷,能悄悄摸到土堡附近。而且長桿可以做長一點,不用靠太近,就能把火藥包送上去。”
    “還有一個問題,”蘇晴提醒道,“蒙古人肯定會在土堡周圍布哨,咱們的人怎么靠近?萬一被發現了,不僅任務完不成,還會有傷亡。”
    “這個簡單,”我胸有成竹地說,“咱們可以分兩步走。第一步,讓破蒙軍的弟子偽裝成宋軍,趁著白天用弓箭和蒙古人對射,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第二步,等到夜里,派情報堂的弟子,也就是那些擅長潛行的高手,帶著長桿和火藥包,從城墻的排水口爬出去,繞到土堡后面。蒙古人的注意力都在正面,后面的防備肯定薄弱。”
    我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火藥包的引線要做足,大概燃燒一炷香的時間,這樣弟子們把火藥包戳進土里之后,有足夠的時間撤回來。還有,每個火藥包都要裹上油布,防止夜里受潮,影響引爆。”
    “我這就去安排!”李銳干勁十足地說道,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叫住他,“讓軍工坊趕緊趕制二十根長桿,要三丈長,足夠結實,再準備五十個改良后的火藥包。另外,通知破蒙軍三隊的隊長張猛,讓他帶著兩百名弟子,跟我一起馳援廬州。蘇晴,你留在襄陽,協調丐幫和宋軍的后續支援,確保糧草和武器能及時送過去。”
    蘇晴點點頭:“你放心去吧,襄陽這邊有我盯著。廬州那邊危險,一定要小心。”她的眼神里帶著擔憂,我知道她是擔心我的安全,但現在廬州情況緊急,容不得我們猶豫。
    “放心,我自有分寸。”我拍了拍蘇晴的肩膀,又看向李銳,“讓信使趕緊回去告訴趙都統,我們三天后就到,讓他務必守住城門,不要輕易出城反擊,保存實力。”
    李銳應聲而去,房間里只剩下我和蘇晴。蘇晴走到我身邊,輕聲說:“蒙古人這次突然改用新戰術,會不會有什么陰謀?他們之前一直都是猛沖猛打,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狡猾了?”
    我心里也有同樣的疑慮。蒙古人向來崇尚武力,喜歡正面沖鋒,這次卻用起了這種步步為營的戰術,確實不太尋常。“可能是上次襄陽之戰輸得太慘,他們也學聰明了,知道硬攻占不到便宜,就想辦法消耗宋軍的實力。”我說道,“不過也不排除有其他原因,說不定是有漢人叛徒給他們出的主意。”
    提到叛徒,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被我們肅清的凈衣派殘余勢力。雖然大部分叛黨都被抓住了,但難免有漏網之魚,說不定他們現在投靠了蒙古,給蒙古人出謀劃策。
    “不管怎么樣,先解決廬州的土堡再說。”我握緊了拳頭,“等我們到了廬州,不僅要拆了那些土堡,還要抓住給蒙古人出主意的家伙,讓他們付出代價。”
    蘇晴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錦盒:“這是峨眉派新煉的解毒丹,你帶上。蒙古人向來喜歡用毒,萬一遇到什么情況,也好有個防備。”
    我接過錦盒,心里暖暖的。自從認識蘇晴以來,她一直都在默默支持我,無論是戰場上的并肩作戰,還是私下里的關心照料,都讓我在這個陌生的古代感受到了溫暖。“謝謝你,”我說,“襄陽就交給你了,我會盡快回來的。”
    三天后,我帶著張猛和兩百名破蒙軍弟子,乘坐丐幫的漕船沿漢水東下,直奔廬州。漕船行駛得很快,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遇到蒙古人的攔截。看來蒙古人現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廬州攻城上,暫時沒精力顧及水路。
    抵達廬州城外的宋軍大營時,趙都統親自帶人出來迎接。他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將,滿臉風霜,眼神里卻透著一股剛毅。一見到我,他就快步走上前來,握住我的手:“林長老,你可算來了!再晚來幾天,廬州就守不住了!”
    我跟著他走進大營,沿途看到不少受傷的宋軍士兵,一個個面色憔悴,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大營里的氣氛很壓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焦慮。
    “趙都統,現在情況怎么樣?”我問道。
    “情況很糟,”趙都統嘆了口氣,“蒙古人已經堆起了十八個土堡,最前面的幾個離城墻只有十幾步遠了。他們白天躲在土堡后面射箭,夜里就繼續堆土、挪土堡,咱們的士兵傷亡慘重,連吃飯喝水都成問題了。”
    我們走到大營的了望塔上,遠遠望去,廬州城被一圈土黃色的堡壘圍了個水泄-->>不通。每個土堡都像一個巨大的土堆,外面裹著黑乎乎的牛皮,隱約能看到上面的射孔。蒙古兵在土堡之間來回走動,手里拿著弓箭,警惕地盯著城墻方向。
    “你看,”趙都統指著最前面的一個土堡,“那個土堡最高,已經快跟城墻齊平了,蒙古人站在上面,能直接看到城里的情況。昨天還有幾個蒙古兵從上面往城里扔火油,燒了好幾間民房。”
    我瞇起眼睛觀察著土堡的結構。正如李銳所說,土堡底部確實墊了圓木,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夯土,外面裹著濕牛皮。這種結構防御性確實強,但也有弱點——夯土雖然堅硬,但一旦內部受到劇烈沖擊,就容易坍塌。而且土堡之間的距離不算太遠,中間只有一些簡單的掩體,這給我們的夜襲提供了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