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丐幫總部的議事堂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青銅丐缽。這玩意兒自從完全激活后,表面的符文像是有了生命,平時黯淡無光,一旦附近有異常,就會微微發燙,像是在給我遞暗號。
    此刻缽身就熱得有些蹊蹺,不算灼手,卻帶著一種持續的、不安的溫熱。我抬眼看向堂外,襄陽城的晨光剛穿透薄霧,街道上已經有了行人的腳步聲,丐幫弟子們扛著鋤頭的、背著情報囊的、推著糧車的,各司其職,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可這平靜之下,我總覺得藏著暗流——蒙古人在正面戰場吃了虧,絕不會就此罷休,他們的反撲,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隱蔽。
    “林長老,”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情報堂的弟子趙虎掀簾進來,臉上帶著急色,“陳州分舵傳來急報,說是抓到了一個形跡可疑的貨郎,搜出了一封加密信函,分舵的兄弟解不開,讓我們火速派人過去核驗。”
    我心里咯噔一下,指尖的青銅丐缽似乎更熱了些。陳州是襄陽東邊的重鎮,連接著江淮防線,地理位置關鍵得很。蒙古間諜這段時間在各地活動頻繁,偽裝成貨郎、流民、商販的不在少數,可能用上加密信函的,絕不是普通小角色。
    “信函呢?”我站起身,順手抓起掛在椅背上的披風。
    “分舵用飛鴿傳了抄本過來,原件他們妥善保管著,怕路上出岔子。”趙虎遞過來一個密封的竹筒,我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泛黃的麻紙,上面畫著一堆奇奇怪怪的符號,有圓圈、有橫線,還有些像是簡化的漢字偏旁,組合在一起毫無邏輯,確實看不出門道。
    我把麻紙鋪在桌上,指尖按在青銅丐缽上,暗自催動內力。這缽的“辨偽”技能不僅能識別物品真假,對加密的文字也有感應,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隱約察覺到符號背后隱藏的規律。果然,片刻后,缽身散出淡淡的光暈,那些雜亂的符號在我眼前仿佛活了過來,開始按照某種順序重組。
    “這不是蒙古常用的密碼,”我眉頭微皺,“倒像是模仿我們丐幫的暗語體系改的。趙虎,去把情報堂負責密碼破譯的李先生請來。”
    趙虎應聲而去,我盯著麻紙繼續琢磨。蒙古人之前的加密方式比較簡單,大多是用數字替換漢字,或者用蒙語發音諧音漢字,我們早就摸透了規律。可這封不一樣,符號的排列帶著明顯的中原文化痕跡,甚至能看到丐幫暗語的影子——這說明要么是他們策反了懂丐幫暗語的人,要么是花了大心思研究過我們的加密方式,來者不善啊。
    沒一會兒,李先生跟著趙虎來了。李先生原是落第秀才,后來加入丐幫,腦子靈活,對文字密碼極有研究,丐幫的分級傳遞密碼體系就是他幫我完善的。他戴上老花鏡,拿著麻紙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又掏出筆墨在紙上寫寫畫畫,眉頭越皺越緊。
    “林長老,”他沉吟著開口,“這些符號看似雜亂,實則有章可循。你看這幾個圓圈,數量對應著漢字的筆畫數,橫線則代表聲調,還有這些偏旁,得按照特定的順序組合……不過,這里面有幾個關鍵符號,像是被故意打亂了,我試著解了一半,卡在‘曹’字后面就接不上了。”
    “曹?”我心里猛地一沉,一個名字瞬間跳了出來——曹友聞。
    曹友聞是南宋主戰派的核心將領,駐守在四川防線,之前襄陽保衛戰的時候,他帶著援軍趕來支援,我們并肩作戰,配合得十分默契。后來我推動軍幫合作,他也是最積極的支持者,給了丐幫不少武器和糧草援助,算得上是我們在朝廷軍中最可靠的盟友。
    難道這封密信和曹將軍有關?我不敢往下想,青銅丐缽的溫熱已經變成了灼燙,像是在警示我事情不簡單。
    “李先生,你再試試,”我沉聲道,“把‘曹’字后面的符號拆開,不管組合成什么都列出來,哪怕不通順也沒關系。”
    李先生點點頭,伏案疾書。我在堂內來回踱步,心里亂糟糟的。如果密信真的涉及曹友聞,無非兩種可能:要么是蒙古人想挑撥離間,偽造證據誣陷曹將軍通敵,讓朝廷猜忌他,瓦解我們的軍幫聯盟;要么……就是最壞的情況,曹將軍真的被策反了。
    后者我實在不愿相信。曹友聞是出了名的忠勇,當年蒙古攻四川,他死守仙人關,糧盡援絕都沒投降,怎么可能輕易被策反?可人心隔肚皮,蒙古人慣用重金、美色、脅迫這些手段,誰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林長老,有眉目了!”李先生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把后面的符號重新組合,排除了不通順的,最后拼出來的是……‘曹將軍麾下副將王慶,愿獻四川布防圖,求蒙古大汗賜爵’。”
    我心里的石頭“哐當”一聲落地,隨即又提了起來。不是曹友聞,是他麾下的副將王慶,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也兇險得很。王慶作為副將,肯定掌握著四川防線的核心布防圖,要是真讓他把圖獻出去,蒙古西路軍就能直搗四川腹地,到時候峨眉派的防線會被突破,整個西南戰局都得崩盤。
    “趙虎,立刻備馬,”我抓起桌上的密信抄本,“通知破蒙軍的精銳小隊,隨我連夜趕往陳州。另外,飛鴿傳書給四川的蘇晴,讓她密切關注曹友聞將軍麾下的動向,尤其是副將王慶,務必查清他最近的行蹤和往來人員,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趙虎應聲而去,腳步快得像是踩了風火輪。
    我又叮囑李先生:“你再仔細核對一遍密碼,確保沒有破譯錯誤。另外,查一下陳州分舵抓到的那個貨郎,祖籍哪里,有沒有過往的行蹤記錄,和王慶有沒有交集,一有結果立刻告訴我。”
    李先生躬身應諾,我則快步走出議事堂。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襄陽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燈籠,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卻吹不散我心頭的緊迫感。破蒙軍的精銳小隊已經在總部外集結完畢,一共二十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騎著清一色的快馬,個個精神抖擻。
    “長老,都準備好了!”小隊隊長周猛抱拳道。周猛原是江湖游俠,蒙古入侵時家人被害,加入丐幫后作戰勇猛,屢立戰功,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做事靠譜得很。
    “出發!”我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馬匹嘶鳴一聲,朝著東門疾馳而去。二十名精銳緊隨其后,馬蹄聲踏碎了夜色的寧靜,在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從襄陽到陳州,快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的路程。一路上,我反復看著那封密信抄本,青銅丐缽始終保持著溫熱,說明這封信的真實性毋庸置疑,王慶通敵之事絕非空穴來風。我心里盤算著,到了陳州,先提審那個貨郎,問出王慶和蒙古人接頭的時間、地點,再想辦法把消息傳遞給曹友聞,既要揪出內奸,又不能讓四川防線出亂子。
    可事情顯然沒那么簡單。第二天中午,我們剛進入陳州地界,就遇到了陳州分舵派來接應的弟子,臉色慘白地告訴我們:“長老,不好了!那個貨郎在牢里被人滅口了,脖子上一道致命傷,下手的人武功很高,現場沒留下任何痕跡。”
    我心里一沉,勒住馬韁。果然是沖著這封密信來的,而且對方動作這么快,說明陳州城里肯定有王慶的內應,甚至可能有蒙古的高手潛伏著。
    “分舵現在情況怎么樣?”我沉聲問道。
    “舵主已經把牢房看管得嚴嚴實實,還封鎖了消息,對外只說貨郎突發急病,怕引起恐慌。”接應的弟子回答,“舵主讓我們趕緊請您過去,他懷疑分舵內部有內鬼。”
    “意料之中。”我點點頭,“走,先去分舵。”
    陳州分舵設在城外的一座破廟里,經過幾年的修繕,已經成了一座固若金湯的據點,四周都有丐幫弟子放哨。我們抵達時,分舵主孫強已經在門口等候,臉上滿是焦慮。
    “林長老,您可算來了!”孫強快步迎上來,壓低聲音,“那貨郎是昨天后半夜被滅口的,看守的兩個弟子被打暈了,醒來后什么都不記得,只說對方速度太快,像是一陣風似的。”
    我跟著孫強走進分舵,直奔牢房。牢房設在破廟的地窖里,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那個貨郎躺在地上,雙目圓睜,脖子上有一道細細的傷口,切口平整,顯然是被鋒利-->>的兵器一刀致命,下手又快又狠。
    我蹲下身,青銅丐缽貼近貨郎的衣物,一絲微弱的黑氣從衣物上飄出,被缽身吸收。這是“破邪”技能的感應,說明下手的人要么是蒙古的高手,要么是修煉了邪門武功的幽冥教余孽。
    “貨郎身上除了那封密信,還有別的東西嗎?”我問道。
    “有,”孫強遞過來一個小布包,“里面有幾兩碎銀子,一張通關文牒,還有一塊玉佩。通關文牒上寫的是他的身份,叫張小三,祖籍蒙古草原,說是來中原做買賣的。”
    我打開布包,拿起那塊玉佩。玉佩是羊脂白玉的,上面刻著一個“王”字,做工還算精細。我用青銅丐缽一驗,玉佩上沒有異常,倒是通關文牒,在缽身的光暈下,能看到邊緣有一個淡淡的印記,像是一個小小的“慶”字,應該是王慶給的信物,用來證明身份的。
    “看來這張小三確實是王慶派去和蒙古人接頭的信使,”我站起身,“王慶怕他被抓后泄露消息,所以派高手sharen滅口。孫舵主,你立刻排查分舵所有弟子,重點查最近三個月加入的,還有那些和外界接觸頻繁的,尤其是和陳州府衙、軍營有往來的,務必找出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