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盯著屏幕右下角不斷彈出的提示框,眉頭漸漸皺緊。"本地備份已完成"——這行字已經第五次跳出來了,可他明明沒有啟動過自動備份程序。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迅速調出后臺日志。一條陌生的進程正通過藍牙連接著桌角那臺銀灰色的采訪機,文件傳輸進度條已經走到百分之六十三,目標路徑指向一個境外中轉服務器。
"蘇雪。"他聲音不高,但足夠讓坐在副操作臺前整理資料的女孩立刻抬起頭。
"別碰機器。"他說完就利落地拔掉了實驗室的主網線,接著從柜子里取出一臺從未聯網的備用筆記本,插上離線電源,快速啟動系統。
蘇雪站起身,腳步有些僵硬地走過來。"它自己開機了......我剛才明明關了的。"
那臺采訪機屏幕泛著詭異的紅光,所有按鍵都失靈了,側邊的接口微微發燙。她伸手想去按強制斷電鍵,被陳默一把拉住手腕。
"不能硬關。"他松開她,坐回位置,雙手在鍵盤上快速敲擊,"他們在等你斷電。只要設備中斷響應,所有緩存數據就會自動打包上傳。"
蘇雪站在原地沒動,呼吸變得沉重。她想起這臺機器里存了多少東西——不止是校報的采訪錄音,還有陳默讓她臨時保管的幾份材料參數草稿,那些連正式編號都沒來得及打上的原始數據。
"他們是不是以為......我是故意的?"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陳默沒有回頭,語氣依然平穩:"不是你密碼太簡單,是他們盯得太準。現在后悔沒用,得把路堵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輸入一串極簡化的密鑰協議代碼。這是某次深夜翻資料時突然出現在腦海里的東西,沒有來源,也沒有說明,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段公式。他知道這叫"量子密鑰分發"的簡化模型,能生成不可逆向破解的驗證信號。
程序跑通后,他將偽裝成正常響應的數據包反向發送回去,模擬設備仍在穩定傳輸的狀態。果然,對方沒有察覺異常,繼續接收著偽造的信息。
"成了。"他低聲說。
屏幕上跳出追蹤窗口,ip地址開始快速跳轉:曼谷→吉隆坡→仰光→新加坡。四層跳板,典型的掩護路徑。
蘇雪湊近細看,手指無意識地掐進掌心。"查得到嗎?"
"查得到。"陳默冷笑了一下,"但他們忘了,跳得太花哨反而會露餡。"
在第三跳節點,他發現了協議漏洞——那個服務器使用的加密握手方式和標準版本有細微偏差,多了一個冗余字段。這種錯誤只會在特定型號的舊版fanghuoqiang里出現,而國內幾乎沒人使用。
他調出記憶里那段關于"溯源欺騙防御機制"的片段,對比通信頻率和延遲波動,最終鎖定了真實源頭。
境外匿名主機,注冊信息被抹除得干干凈凈,但通信特征完全匹配上了。
"王振國。"他念出這個名字,像是在確認一件早已預料到的事。
蘇雪猛地抬頭:"你是說......那個留學顧問?公安去年不是說他已經離開內地了嗎?"
"人走了,網沒撤。"陳默關閉追蹤界面,轉手啟動磁屏蔽程序,切斷采訪機所有無線模塊,然后拆開外殼,抽出存儲芯片單獨封入金屬盒。
做完這些,他才終于松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
"你早知道他會動手?"蘇雪問。
"不知道具體時間。"他搖頭,"但從張教授死后我就在等。他們不會一直盯著實驗室,總會找軟肋下手。"
"所以我就是那個軟肋。"
"不怪你。"他看著她,"是我疏忽。不該讓你碰任何帶數據的東西。哪怕只是草稿。"
>;蘇雪低頭看著自己空下來的手,忽然覺得一陣發冷。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幫忙,在守護什么重要的東西。可現在才發現,自己可能早就成了別人眼里最容易突破的缺口。
"接下來怎么辦?"她問。
"先把剩下的數據全部重編碼。"陳默重新打開加密軟件,導入備份文件,"以后所有移動終端都用雙因子動態密鑰,每次使用隨機刷新。"
"那這臺機器呢?"
"留著。"他把芯片放回原位,但切斷了供電回路,"等他們再連上來,我們就送點假情報出去。"
蘇雪怔了怔:"你要反釣?"
"釣魚得有餌。"他笑了笑,"現在他們以為拿到了真東西,一定會繼續跟進。我們只要等著,看誰先沉不住氣。"
他說完,撥通了一個號碼,短促地報了一串代號:"標記m-7信號源,再次活躍。"
電話那頭應了一聲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