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睜開眼時,窗外的樹影正好斜斜地落在床沿。他沒動彈,右手還壓在枕頭底下,掌心貼著那枚發卡的金屬邊緣。柜子里的人已經沒動靜了,地板上那攤水漬早已干透,邊緣微微翹起。
他慢慢抽出手,把發卡輕輕放在床頭柜上。旁邊是半片枯萎的玫瑰花瓣,和林晚晴昨天留下的投資合同疊在一起。
門被推開時,他正用右手整理領帶。動作很慢,像是怕牽動傷口,其實是在確認領帶夾的位置——那個不起眼的小金屬扣,內側藏著根細如發絲的天線。
"你總算醒了。"林晚晴站在門口,手里端著托盤。燭臺、紅酒杯、銀色餐蓋,一樣不少。她今天穿了條酒紅色長裙,發尾卷成大波浪,踩著低跟皮鞋走進來,聲音帶著笑意,"特意讓餐廳準備的牛排,七分熟,配迷迭香。"
陳默看了眼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臂,"這是要給我辦慶功宴?"
"算是。"她把托盤放在床頭桌,點燃蠟燭。火苗跳動,映在她眼底,"但我更想辦個告別宴。"
"告別什么?"
"你和蘇雪之間,總該有個結果。"她拿起酒杯,輕輕碰了下空著的另一只杯子,"今晚之前,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選誰。"
陳默沒接話,只是伸手摸了摸領帶夾。冰涼的金屬貼著指尖,他輕輕按了一下。
"好啊。"他說,"我選。"
林晚晴一愣,"你說什么?"
"我說,我選。"陳默坐直些,動作牽得左臂繃帶滲出血色,但臉上表情沒變,"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打個電話。"
"現在?"
"很重要。"他拿起床頭的電話機,手指在撥號盤上停頓片刻,緩緩轉動。
鈴聲響到第三聲,對面接了起來。
"王先生?"陳默的聲音沉了幾分,"昨夜您派來的朋友,手法不錯,可惜運氣差了點。"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傳來低緩的回應:"陳工,你還活著,我很意外。"
"我也挺意外。"陳默笑了笑,"畢竟那針管里的東西,要真能讓人閉嘴,早該轟動醫學界了。"
"你想要什么?"對方沒否認。
"合作。"陳默說著,目光掃過林晚晴的臉,"量子通信的核心算法,完整的,不是殘片。"
林晚晴的手指猛地收緊,酒杯差點滑落。
"條件?"王振國問。
"五百萬美金,現金,三天內到賬。賬戶稍后發你。"陳默頓了頓,"當然,你也可以報警抓我叛國。不過……你覺得公安會信,一個住院病人能隨身帶著國家絕密?"
又是一陣沉默。
"你不怕死?"王振國終于開口。
"怕。"陳默輕聲說,"但我更怕中國落后三十年。"
病房里安靜得能聽見燭芯燃燒的細微噼啪聲。
林晚晴盯著他,嘴唇微微發白。
陳默卻不看她,繼續對著電話說:"順便問一句,您讓林小姐投資我的公司,是真的看好技術,還是想借她的手,慢慢拆解我的團隊?"
電話那頭的氣息變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王振國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多了幾分緊繃。
"你明白。"陳默語氣不變,"三年前她在戛納拿獎,你就在臺下。去年她成立影視基金,你第一時間聯系她父親的老部下。她投我第一筆錢那天,你在銀行大廳等了四十分鐘,就為拍張合影。這些事,你自己記不記得?"
林晚晴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
"你調查我?"
"沒必要撒謊。"陳默看著她,"我只是想知道,誰的錢,背后有沒有藏著刀。"
電話那頭傳來極輕的冷笑。
"陳工,你很聰明。"王振國說,"但聰明人活不長。"
"那你得抓緊時間了。"陳默笑著掛斷電話。
忙音響起時,病房里的燭火忽然晃了一下。林晚晴站在原地,手還在抖,酒液灑在桌布上,暈開一圈暗紅。
"你剛才……是在釣魚?"
"算是。"陳默松開領帶夾,順手塞進病號服口袋,"他要是不來咬鉤,我才頭疼。"
"可你說了那么多……萬一他真找人來滅口呢?"
"他已經-->>試過了。"陳默指了指墻角的醫療器械柜,"里面那位,就是他派來的醫生。現在估計正想法子脫身。"
林晚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神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