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法院門口的石階上,陳默站在街角,手里拎著剛買的油條豆漿。油紙包還冒著熱氣,他低頭咬了一口,酥脆的聲響在寧靜的早晨格外清楚。蘇雪已經等在門口,淺灰風衣被晨風吹得微微飄動。
她遞來一份文件,“公安昨晚剛整理完,最后一版證據摘要。”
陳默接過,隨手翻了兩頁就合上了,嘴角微微一揚:“這東西,連外行都看得懂他在搞什么名堂。”
“你倒是一點都不緊張。”蘇雪看著他。
“該緊張的人不是我。”他吸了口豆漿,紙杯發出輕微的響聲。
兩人并肩走進法院大廳,金屬探測門滴滴響了兩聲。陳默摘下眼鏡放進托盤,經過時順手把揉成團的油紙拋進垃圾桶。
庭審準時開始。
王振國被帶進來時穿了件灰撲撲的夾襖,手銬銬在身前。他抬頭掃視旁聽席,目光停在陳默臉上,嘴角抽了抽:“陳默,坐在這兒看戲,很得意吧?”
陳默沒動彈,慢條斯理地戴上眼鏡,理了理衣領。
“你就是個偷技術的!”王振國突然拔高嗓門,“真當自己是什么科學家?不過是個靠運氣的土包子!”
法警上前制止,但他不管不顧,死死盯著陳默:“要不是我給你機會,你能有今天?你那些專利,哪個不是從別人那兒扒來的?你敢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嗎?”
旁聽席一陣騷動。
陳默這才緩緩抬頭,目光平靜地看過去,像在看一個胡鬧的孩子。他輕輕搖頭,對蘇雪低聲道:“他現在越激動,等會兒越難堪。”
公訴人開始出示證據。
第一段是柳如煙的供述。她聲音很穩,字字清晰:“王振國安排我接近張教授,每月都要實驗室的進出記錄……還讓我特別留意陳默的行程,尤其是他單獨外出的時候。”
第二段來自趙天虎的獄中筆錄:“他說只要我能搞到通信模塊設計圖,就幫我父親翻案。我沒答應,他就威脅要曝光我從前打架的事。”
第三段是何婉寧提供的銀行流水和境外轉賬記錄,附帶外交函件——美國某實驗室因為用了盜版圖紙導致衛星信號出錯,項目黃了,中方已經正式提出交涉。
每放完一段,王振國的臉色就白一分。
全部放完,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這些都是假的!”他吼著,“我就是個文化顧問!幫人辦辦留學手續!我根本不懂什么衛星芯片!”
辯護律師趕緊接話:“法官大人,目前所有證據都是間接證據,無法證明被告直接參與竊密。而且所謂國家機密的技術內容,并沒有經過權威機構明確認定,請求法庭慎重裁決。”
法官沒急著回應,翻開一份文件。
片刻后,專家組鑒定意見被宣讀出來:“經審查,陳默持有的三項核心專利涉及通信衛星前置技術研發,具備戰略價值,已列入國家保密項目,編號jg-1981-07。相關圖紙與數據受《國家安全法》保護。”
旁聽席鴉雀無聲。
法官合上文件,目光沉穩:“被告人王振國,為境外非法提供國家機密,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其行為嚴重危害國家安全,社會影響惡劣。依照法律,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法槌落下。
王振國整個人晃了晃,像被抽掉了骨頭。他還想喊什么,卻被法警迅速架起往外拖。
經過旁聽席時,他突然扭頭沖陳默嘶吼:“我不是主謀!我是被逼的!上面還有人!你知道真相嗎?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陳默依舊坐著,紋絲不動。
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喧鬧遠去,他才慢慢吐出一口氣,像卸下了壓了很久的擔子。
蘇雪輕輕握住他的手,“結束了。”
他點點頭,看著空蕩蕩的被告席,那里只剩下一串腳印和一張歪倒的椅子。
“下輩子,”他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別干這行了。”
說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和蘇雪一起走出法庭。
外面陽光正好,照在法院門前的石階上。幾個記者圍上來想問什么,陳默擺擺手,一不發,拉著蘇雪往路邊走。
一輛公交車緩緩靠站,車門打開。
他正要上車,聽見身后有人喊他。
回頭一看,是個陌生中年男人,拿著個牛皮紙袋快步追來。
“陳老師!”那人喘著氣,“我是電子三廠的,我們試產新型接收器總是不穩定……聽說您懂這個,能不能幫忙看看?”
陳默停下腳步,接過紙袋翻了翻,是-->>幾頁電路圖和測試數據。
“用的老型號濾波模塊?”他問。
“對,但換新的成本太高……”
“不用換。”陳默抽出筆,在其中一頁背面寫了組參數,“把這個頻率調一下,加個緩沖電阻,位置標這兒。明天試試。”
技術員愣住了,“就這么幾個數?”
“信不信由你。”陳默笑了笑,“反正不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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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連連道謝,抱著紙袋跑了。
蘇雪看著他,“你就不能裝會兒高冷?每次都被人攔住問問題。”
“裝那個多累。”陳默聳聳肩,“我又不是不會。”
公交車重新啟動,兩人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窗外街道漸寬,梧桐樹影掠過車窗,在他鏡片上一明一暗。
蘇雪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陳默望著窗外流動的街景,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