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之后，明漪的院子清凈了許多。

每日里，湯藥不斷，珍貴的補品流水似的送進來。

周夫人衣不解帶地守著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明漪樂得清閑，配合地扮演著一個虛弱的病人。

她知道，父親那晚去福安堂，必然是和祖母進行了一場艱難的交涉。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她不再需要去祠堂罰跪，也不用再抄寫那勞什子的《女德》。

而謝婧語和柳萋萋，也因為“驚擾姐妹，致其傷重”的由頭，被老夫人不輕不重地罰了三天祠堂。

明面上看，各打五十大板，算是給了長房一個交代。

但明漪心里清楚，這不過是祖母為了平息父親怒火的權宜之計。

見了血，事情鬧大了，總要做做樣子。

那兩人的三天罰跪，恐怕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與她的境遇不可同日而語。

經過這件事，她們怕是更恨自己入骨了。

不過無妨。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恨就恨吧。

七日后，明漪頭上的傷口結了痂，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周夫人看她精神尚可，便想著帶她去給老夫人請安。

畢竟是孫輩，總不能一直稱病不去，落人口實。

“阿鳶，若是還覺得不適，咱們就不去。”臨出門前，周夫人擔憂地整理著她的衣領。

明漪搖搖頭，溫順地笑道：“母親，我好多了。總該去給祖母請個安。”

老夫人的房中暖爐燒得正旺，空氣中彌漫著安神香的淡雅氣息。

老夫人靠在鋪著厚厚軟墊的羅漢床上，手里捻著一串佛珠，眼簾半闔，似乎在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