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婉卿電話的時候,他正準備下令搜山。
那個女人在電話里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像一臺精密的儀器,沒有一絲情感的波動:“周先生,如果你還想知道真相,今晚十點,老城區平安藥房見。”
老城區,平安藥房。
這家開了幾十年的老藥房,是少數幾家還堅持24小時營業的店鋪。
周影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熟悉又陌生。
林婉卿站在藥柜前,手里拿著一疊文件,神情疲憊。
她看到周影進來,示意他走到角落的座位。
“周先生,這是你要的答案。”她遞上一份基因比對報告,聲音沙啞,“y02不是克隆體,是你的孿生兄弟——同卵雙胞胎,但出生后立即分離。”
周影接過報告,目光掃過那些復雜的醫學術語,最終定格在那串熟悉的hla配型上。
他的呼吸驟然停滯,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
“你被帶走重塑,他則被冷凍神經束,植入他人軀殼……”林婉卿的聲音微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我是他的養育者……也是唯一知道他在哪的人。”
周影感到一股電流從耳后的刺青處涌出,灼熱的疼痛瞬間蔓延至整個頭顱,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刺他的神經。
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住耳后,那里冰冷而麻木。
“為什么?”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像是從地獄里傳來的低語。
林婉卿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他。
她的眼神復雜而矛盾,充滿了愧疚和掙扎。
“我要知道一切。”周影抬起頭,目光如刀,死死地盯著林婉卿。
與此同時,城北鄭氏殯儀,檔案庫的深處。
趙金標的身影如同鬼魅,穿梭在堆積如山的檔案柜之間。
他是一位退伍軍醫,曾經是“南風”計劃的一員,如今卻良心發現,想要阻止悲劇重演。
終于,他找到了一份泛黃的紙質病歷,上面記載著:1995年6月7日,周母產下雙胞胎,次子因“先天性腦干發育不全”宣告死亡。
但病歷的備注欄,卻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實際存活,轉入南風b區。”
趙金標的心臟狂跳,他顫抖著舉起手機,正欲拍照留存,突然,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檔案庫。
他臉色大變,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立刻轉身逃跑,在混亂中將一個u盤塞進一只送葬花圈的緞帶夾層,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那只花圈,最終被韓雪梅在追悼會現場取回。
數據證實:y02從未真正死亡,而是被持續低頻喚醒,用于測試意識遷移的穩定性。
另一邊,鄭其安正瘋狂地敲擊著鍵盤,他的手指如同飛舞的蝴蝶,在密密麻麻的代碼之間穿梭。
他分析著y02維生系統最后一次登錄記錄,發現ip偽裝成周影的生物賬戶,但操作習慣存在細微差異——每次點擊間隔精確到毫秒級,遠超人類的反應速度。
他猛然想起“南風”后期曾試驗過“ai輔助意識引導系統”。
他立刻逆向追蹤服務器跳轉路徑,最終定位到一處隱藏在市精神病院數據中心的私有節點。
“周先生,情況不妙!”鄭其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有人在用你的身份訓練一個‘影子程序’。”
“影子程序?”周影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是的,一個完全模擬你的思維模式和行為習慣的ai程序,它可以通過控制你的生物賬戶,為所欲為。”鄭其安解釋道。
而此時,洪興祖祠內。
陳阿水,這位已故元老遺孀之弟,也是“南風”殘余記錄官,終于現身。
他帶來了一臺老式錄像機和一卷vhs磁帶。
播放鍵按下,畫面開始晃動,噪點像雪花一樣飄落。
一個年輕的周晟鵬,抱著嬰兒站在手術臺旁,他的表情冷漠而麻木。
“y01主體意識覆蓋完成,原人格抑制率98%。”醫生的聲音冰冷而機械。
緊接著,鏡頭轉向另一間房,一個瘦弱的男孩躺在衛生艙內,監視器顯示“y02備用適配體”。
陳阿水的聲音低沉而嘶啞:“你哥一直活著……他們讓你成為刀,是為了有一天,你能親手殺了他,完成‘純凈替換’。”
周影久久不語,他盯著畫面上那個瘦弱的男孩,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他的腦海中,無數的記憶碎片涌現,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伸進口袋,摸到一枚冰冷的注射器——那是林婉卿給他的神經阻斷劑,可以暫時關閉抑制器。
他看著注射器,眼神閃爍不定。
當夜,周影獨自駕車前往城南廢棄醫院。
電梯降至地下三層……夜幕低垂,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將城南廢棄醫院籠罩其中。
周影獨自一人,駕駛著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駛入這片被遺忘的角落。
車燈如同兩道利劍,劃破濃重的黑暗,照亮前方那棟破敗不堪的建筑。
電梯在吱呀作響中緩緩下降,仿佛一頭垂暮的老獸,發出最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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