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渡口,船夫早已候在那里,見劉慶前來,無聲地招了招手。小船悄然離岸,破舊的船槳劃入水中,泛起細碎漣漪,在月色下詭秘莫測。劉慶坐在船頭,警惕地注視著四周,心跳如鼓,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刀柄。黃河水滔滔,似一頭憤怒的巨獸,咆哮著沖擊船身,每一次顛簸都似撞在劉慶的心尖。
好不容易渡過黃河,踏上北岸土地,劉慶未敢停歇。他辨明方向,沿著荒蕪官道一路疾行。腳下塵土飛揚,卻掩不住他滿心焦急。連續幾日奔波,干糧早已見底,腹中饑餓如火燒,雙腿似灌了鉛般沉重,每一步都用盡全身氣力。
途中,果真遭遇幾股零散匪盜。劉慶極力避讓,小心隱藏。歷經艱辛,終于望見嚴云京駐地的營帳。營帳外衛兵林立,刀槍生輝,劉慶強撐著疲憊身軀,上前表明來意,衛兵驗過黃澍信物,引他入內。
嚴云京高坐營帳之中,聽聞劉慶詳述開封慘狀,眉頭越皺越緊。待劉慶呈上書信,他展開細讀,臉色愈發陰沉。良久,嚴云京緩緩開口:“開封之危,吾已知悉。只是如今局勢復雜,各方掣肘,調兵遣將、籌備糧草亦非朝夕之功。”
劉慶“撲通”一聲跪地,聲淚俱下:“嚴大人,開封城已撐不了幾日,百姓易子而食,餓殍塞道,城破只在旦夕。大人若不出手相救,那幾十萬生靈皆將涂炭啊!”
嚴云京起身踱步,沉思良久,終是長嘆一聲:“罷了,吾即刻便著手安排。你且先下去歇息,待有了定計,再喚你詳談。”
劉慶被士卒引領著,拖著如灌了鉛般的雙腿走進一個狹小帳篷。帳篷內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霉的氣息,混雜著汗臭與陳舊皮革的味道。他幾乎是癱倒在角落里那草堆上。
干裂的嘴唇和空蕩蕩的胃囊讓他強撐起身子,那士卒臨走時給他了一張硬邦邦、帶著股酸澀味的大餅,他雙手顫抖著捧起,大口啃咬起來。
那餅屑簌簌掉落,沾在他滿是塵土的衣襟上,他也全然不顧,這時這就若似人間美味,幾口吞咽下肚后,困意如洶涌潮水瞬間將他淹沒,眼皮似有千斤重,緩緩合上,不多時,便昏睡過去,發出輕微的鼾聲,身子蜷縮成一團,在這亂世的小小避風港里尋求片刻安寧。
而與此同時,嚴云京的主帳之中卻燈火輝煌,亮如白晝。幾盞牛油大燈將帳內照得通明,光影搖曳下,數個人影在營帳內來回踱步、交頭接耳,氣氛凝重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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