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重溟剛靠近此方地界,尚未看清周遭形勢時,一名身穿紫綬云紋道袍的高個年輕道士駕著一抹祥云,悄然落在他身前。
道士目光在他身上那柄卷刃長刀和肩頭玄犾上停留了一瞬,稽首一禮:
“貧道鄧元,奉斗部元君法旨,在此迎候各方與會道友。請問道友尊號?仙鄉何處?還請出示法帖,以便貧道引路,安排歇腳下榻之所。”
重溟連忙施以回禮:“貧道重溟,乃是”
他剛想道明萬法派身份,卻又想到師尊白光真人給過自己一份請柬,吩咐他抵達后出示此物即可。
他垂眸示意肩頭靈犬。
玄犾當即會意,小爪在脖上乾坤袋一抹,一道紫金流光閃過。
那道士原本面色平靜,待目光落在那法帖上時,面色驟然一變,隨即神情變得無比鄭重,竟后退半步,整理衣冠,躬身行了一個極為隆重的大禮。
重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禮弄得一怔,下意識側身避讓:“道友這是何意?快快請起!”
待到問明緣由,對方這才解釋道:
“道友莫非不知?此次承道大會發出去的法帖分為三等,尋常宗門精英和散修高人,只得‘青玉帖’,各派長老、一方巨擘,方得‘金章帖’,而道友手中這份‘紫氣東來帖’,規格最高,非九大玄門的同道,或于仙途有巨大成就的不世高人,未得元君親自首肯者絕不能得授,凡持此帖者,一切待遇皆按最高規格,貧道方才所為,已是大大失禮了,還請道友恕罪。”
重溟聞下意識一怔,看向手中法帖。
鄧元見之生疑,仔仔細細地打量面前這位年輕道人,確是生的仙姿毓秀,周身看不出法力流轉,許是在修行什么特殊法門,可觀其反應,竟似不識這“紫氣東來帖”的份量?
“道友請看。”
道人拂袖,指尖虛點向那紫氣流轉的法帖,靈光流轉間,卷面上悄然浮現四道玄奧圖紋,彼此氣機交織,渾然一體。
重溟凝神望去,帖上一柄雷紋暗蘊的古樸長劍、一尊踏云俯首的獬豸像、一卷空白的無字玉書,以及一尊形如肉芝的靈物虛影在氤氳紫氣中緩緩流轉,彼此氣機交融。
“此乃四象共尊印,”鄧元含笑道,“唯‘紫氣東來帖’方能同時持有四部真意,‘青玉帖’和‘金章帖’只得其一二。”
重溟微微頷首,神色坦然:“卻是讓道友見笑,貧道確實不知其中奧妙,此帖乃是臨行時,師尊所贈。”
他語氣平和,心中卻泛起嘀咕,此帖不過是當初他和重云出隱元府時師尊白光真人隨手贈予,語中不甚在意,竟有如此大來頭?
鄧元聞之恍然,眼底最后一絲疑意就此消散,他搖頭苦笑:
“尊師還真是高人心性。”
他話語微頓,似在斟酌詞句,“尋常修士若得授此帖,必珍若性命,日夜參詳其中真意,而尊師竟能如此……如此云淡風輕地贈予門下,且不作一語點撥,任由道友自行體悟,這般‘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灑脫,非真正得道高人不能為也。”
重溟聽出對方話語中的找補之意,心中不免尷尬。
“道友手持紫氣東來帖,本當以九龍云輦相迎,方合規制。”鄧元面露歉意,拱手一禮,“只是貧道職司尋常接待,未掌那般儀駕,方才已傳訊上峰,片刻即有專人前來迎候。只好暫請道友屈尊,在此稍作等候。”
此時重溟還不知曉自己這“紫帖”-->>意味著什么,心中正持觀望之意,便婉拒道:
“鄧道友不必如此興師動眾,若不麻煩,不若先領我進萬法派四處看看,也好讓我提前熟悉一下環境。”
鄧元聞沉吟片刻,見重溟態度誠懇,不似客套,便點了點頭:“也好,道友持紫帖,本就可自由通行諸島,既然道友有意,貧道便先行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