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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暗夜密謀動兗州

      上回說到,簡宇聽聞曹操屠戮徐州,內心震動,權衡利弊后,決意干預。經過一番商議,他采納賈詡之計,不直接發兵徐州,而是秘密聯絡兗州士族陳宮、張邈,利用其對曹操的不滿,策動其反叛,以“圍魏救趙”之策解徐州之圍,并圖謀兗州。同時,簡宇成功招降徐州使者孫乾,委以重任。陳宮收到密信后,內心陷入巨大掙扎。

      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開。東郡太守府的書房內,燭火是唯一對抗這無邊黑暗的存在,它們在一盞精致的青銅雁魚燈上跳躍著,將光影投在四壁的竹簡木牘上,也投在陳宮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上。空氣里彌漫著陳舊書卷和微涼夜露混合的氣息,寂靜得只能聽到燈芯偶爾爆開的噼啪聲,以及他自己那壓抑著、卻依舊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那封來自長安的密信,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掌心,更燙在他的心上。絹帛上清瘦有力的字跡,一字一句都像重錘,敲打著他連日來積郁的怨憤、不安和恐懼。“賞罰不明,親疏有別”、“邊讓之覆轍,豈堪再蹈”、“何去何從,唯先生慎之”……這些話語在他腦中反復回響,與他對曹操日益增長的失望、對自身處境的憂慮交織在一起,掀起驚濤駭浪。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將那質地精良的絹帛捏出了深深的褶皺。額角滲出的冷汗已經變涼,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不適的寒意。他需要做出決定,一個可能關乎身家性命、乃至整個兗州未來走向的決定。

      但茲事體大,他豈能僅憑一紙書信就輕易表態?送信之人!對,那個行蹤詭秘的信使!他必須親自見一見,探聽虛實,至少要判斷這究竟是長安朝廷真正的招攬,還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這個念頭一起,陳宮猛地從那種近乎僵直的震驚中掙脫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狂跳的心臟,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深色常服衣襟,努力讓臉上的表情恢復一些屬于郡守的威儀,盡管眼底的驚惶與掙扎并未完全褪去。他清了清有些干澀的喉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朝著書房門外沉聲喚道:“陳安!”

      守在門外的老仆陳安應聲輕輕推門而入,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他敏銳地察覺到主人臉色異常蒼白,氣息不穩,但多年為仆的素養讓他只是低眉順目,靜候指令。

      陳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吩咐道:“去,找到方才送信之人,務必客氣些,將他請來書房,就說本官有要事相商。”他特意強調了“請”字,心中盤算著如何從這信使口中套出更多關于長安、關于那位簡丞相的真實意圖。

      “是,老仆這就去……”陳安領命,正要轉身出去尋找那個如同鬼魅般出現又消失的信使。

      然而,就在陳安轉身、房門尚未完全閉合的剎那——

      一個低沉而清晰,帶著幾分慵懶笑意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書房內響起,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此刻才決定讓人聽見:

      “呵呵,不勞老丈辛苦尋找了。史阿在此,聽候公臺先生吩咐。”

      這聲音近在咫尺!

      陳宮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他猛地抬頭,瞳孔急劇收縮,難以置信地望向聲音來源——書房內側,靠近后窗的那片燭光未能完全照亮、書架投下濃重陰影的角落。

      只見那里,原本空無一人的陰影一陣輕微的晃動,如同水波蕩漾,一個身影緩緩地從黑暗中“浮現”出來。由虛到實,由淡到濃,仿佛他本就是陰影的一部分,此刻只是凝聚成了人形。

      來人一身緊束的玄色夜行衣,材質特殊,在燭光下竟不怎么反光,完美地融入了環境。他身形不算高大,卻異常勻稱矯健,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臉上蒙著半截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瞳孔顏色偏淺,在黑暗中竟隱隱泛著如同夜行動物般的微光,眼神平靜無波,卻又深邃得仿佛能吸走周圍所有的光線,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和……玩味。他腰間隨意地挎著一柄帶鞘短劍,樣式古樸,毫無裝飾,卻自然流露出一股森寒之氣。

      他就那樣隨意地站在那里,姿態放松,甚至有些懶洋洋的,仿佛只是來老朋友家串門。但陳宮卻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這個人,這個自稱史阿的人,竟然一直就在自己的書房里!就在離自己不過數步之遙的陰影中!而自己,竟然毫無察覺!如果此人剛才心懷歹意……陳宮簡直不敢想象那后果!他背上的冷汗瞬間濕透了內衫。

      老仆陳安也嚇得僵在原地,張大嘴巴,看著這個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的黑衣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史阿似乎很滿意兩人震驚的反應,尤其是陳宮那瞬間煞白的臉色。他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彎起,顯然是在笑,語氣依舊輕松得近乎閑聊,他向前隨意地踱了兩步,燭光終于完整地照亮了他:“陳先生找我?可是對丞相的信,有何疑問?”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陳宮耳中,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重量。

      陳宮的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強烈的后怕如同冰水澆頭,讓他四肢都有些發軟。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到底是經歷過風浪的人,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目光銳利地盯住史阿,試圖從對方身上找出破綻,聲音因極力克制而顯得有些緊繃:“你……你何時進來的?怎會在此處?!”

      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也最感到恐懼的問題。他的書房雖非龍潭虎穴,但也是郡守重地,門外有護衛,此人竟能如入無人之境!

      史阿聞,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他抬手,用一根手指隨意地指了指陳宮身后那扇對著庭院、此刻緊閉著的雕花木窗,動作漫不經心:“我?我一直都在啊。從先生您坐在案前,對著燭火長吁短嘆,到您看完信后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再到您剛剛吩咐這位老管家……我,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呢。”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敘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仿佛潛伏在一郡之首的私人書房里,窺探其最隱秘的情緒變化,是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的日常。

      他甚至還好心地補充了一句,目光掃過陳宮依舊捏在手中的絹帛,意有所指地說:“畢竟,丞相交代了,要‘隨時’等待先生的反應。史阿不敢怠慢,自然要離得近些,才聽得清、看得明,也好……及時回應,不是么?”

      “隨時等待……反應?”陳宮重復著這幾個字,一股更深的寒意席卷全身。他明白了,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送信,這更是一次考驗,一次威懾!對方根本就沒給他任何緩沖或耍弄心機的余地。

      史阿那輕飄飄的話語,如同淬了冰的細針,一根根扎進陳宮的耳膜,更扎進他的心里。“一直在旁邊看著”、“隨時等待先生的反應”——這寥寥數語,勾勒出的畫面讓陳宮遍體生寒。

      他仿佛能感到,在剛才,就在這間燭火搖曳的書房中,一直有一雙冷漠的眼睛,從最陰暗的角落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洞察著他臉上每一絲情緒的細微變化。而自己,這位執掌東郡、自詡智計過人的陳公臺,竟如同蒙眼麋鹿,對近在咫尺的獵手毫無察覺!

      這種生命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赤裸感,以及智力上被徹底碾壓的屈辱感,交織成一股強烈的恐懼與后怕,讓他額頭上剛剛風干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指尖冰涼,幾乎要失去知覺。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細微的刺痛感才讓他勉強從幾乎要淹沒理智的驚懼中掙脫出幾分清醒。

      他抬眼,再次看向那個自稱史阿的黑衣人。對方依舊隨意地站在那里,姿態甚至稱得上慵懶,但那雙從面罩上方露出的淺色瞳孔,在跳躍的燭光下閃爍著非人般的冷靜與洞察。

      陳宮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剛才流露出一絲一毫對曹操的忠誠,或者有任何不利于對方的企圖,此刻這間書房恐怕已經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那位遠在長安的簡丞相,手段竟是如此凌厲詭譎,未見其面,先以其鋒!

      形勢比人強。此刻,任何猶豫、任何試探,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陳宮是個聰明人,更是個珍惜性命和家族前途的人。在絕對的力量和詭秘的威脅面前,他那點因被曹操冷落而產生的怨憤,迅速被求生和趨利的本能所壓倒。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口氣吸得又深又長,仿佛要將滿室的壓抑和恐懼都吸入肺中,再轉化為決斷的勇氣。他松開緊握的拳,將被捏得皺巴巴的絹信輕輕放在案幾上,用手掌盡力撫平上面的褶皺,這個動作帶著一種下意識的恭敬,仿佛撫平的是那位未曾謀面的丞相的意志。

      然后,他向前邁了一小步,對著史阿,鄭重地拱了拱手,腰身比平時會見任何上官時彎得都要深幾分。他抬起頭,臉上努力擠出一絲近乎諂媚的、卻又因驚魂未定而顯得有些僵硬的笑容,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謙卑和急切,開口說道:

      “史……史將軍重了!簡丞相雄才大略,心系漢室,欲挽狂瀾于既倒,此乃天下皆知!宮……宮雖不才,亦知順逆之理,豈敢不為朝廷效力?先前……先前只是被曹孟德虛情所蒙蔽,如今得蒙丞相不棄,遣將軍前來指點迷津,宮如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他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史阿的反應,見對方眼神依舊平淡,只是那微微彎起的眼角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陳宮心中更是凜然,語速不由得加快,表態也更加鮮明:

      “請史將軍回稟丞相,陳宮……愿效犬馬之勞!一切但憑丞相與先生吩咐!兗州之事,宮必竭盡全力,聯絡志士,以為內應!只望……只望他日丞相王師東出之時,莫要忘了今日之!”他將“今日之”四個字咬得稍重,既是提醒對方承諾的保全與封賞,也透露出自己內心深處依舊存在的一絲不安。

      史阿看著陳宮這番前倨后恭、幾乎可稱得上是急不可耐的表態,眼中那抹嘲弄之意更濃了些,但語氣卻顯得頗為“欣慰”,他甚至也象征性地抱了抱拳,盡管姿態依舊隨意:“陳先生深明大義,實乃兗州士民之福,丞相若知先生如此明事理,定然欣喜。先生放心,史某雖不才,卻也知‘信義’二字。先生既已決意棄暗投明,便是自己人。丞相對待自己人,向來是慷慨的。”

      他話鋒似乎很是真誠,但接下來的一句,卻讓陳宮剛剛稍安的心又是一緊:“至于先生方才所慮……呵呵,先生多慮了。臨行前,丞相確有吩咐,若先生看完信后,仍執意要為曹氏殉葬,那也由得先生去。只需將密信原物收回,就地焚毀,不留痕跡即可。丞相還特意叮囑,絕不可為難先生分毫。畢竟,人各有志嘛。”

      史阿說這話時,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論今晚的月色,甚至還無奈地攤了攤手,仿佛丞相的這條“仁厚”指令給他添了多大的麻煩似的。然而,陳宮聽著,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

      “絕不可為難先生分毫”?

      這話鬼才信!

      陳宮幾乎能想象出那副場景:若自己拒絕,這個如同鬼魅般的史阿,會“遵守”丞相的命令,絕不“為難”自己,他只會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讓自己“意外”身亡,或是突發惡疾,或是遭遇盜匪,然后那張要命的密信會在他手中“神奇”地化為灰燼,一切痕跡抹除。到時候,誰又會為一個“意外”死亡的郡守,去追究遠在長安的丞相呢?

      這輕飄飄的“不為難”,比赤裸裸的死亡威脅更令人膽寒!因為它包裹著一層虛偽的“仁義”,讓你連臨死前的控訴都顯得蒼白無力。

      陳宮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連忙道:“史將軍和丞相厚愛,宮……宮感激不盡!豈會有什么疑慮?絕無此事!宮既已決意效忠丞相,便絕無二心!”他此刻只想盡快表明立場,遠離那可怕的“不為難”。

      “先生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不過了。”史阿似乎很滿意陳宮的反應,他向前走了幾步,來到案幾前,很自然地拿起那盞青銅雁魚燈,用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燈芯,讓燭光更明亮了一些。跳躍的火光映照著他露出的半張臉和那雙淺色的眼睛,平添了幾分詭秘。

      “既然先生已是自己人,那有些細節,我們便可仔細參詳一番了。”史阿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引導性的意味,“先生久在兗州,根基深厚,依您之見,若要成事,除了先生您之外,還有哪些人是可以爭取的?陳留張邈張孟卓,與先生交情匪淺,其弟張超亦在陳留,他們……對曹孟德近日所為,可有什么看法?”

      話題終于進入了實質性的謀劃階段。陳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所有的恐懼和雜念暫時壓下。

      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僅僅關乎兗州的未來,更直接關乎他自己的生死存亡。他必須展現出足夠的價值,才能在這位手段通天的簡丞相麾下,贏得一席之地,乃至……更多的獎賞。

      書房內,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雁魚燈的燭火被史阿撥亮后,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扭曲地投在墻壁的竹簡上,如同暗中涌動的鬼魅。

      史阿那句“仔細參詳”像是一道命令,將陳宮從巨大的驚懼中強行拉回了現實的博弈場。他深知,此刻的每一分表現,都關乎著自己在新主面前的“投名狀”分量,乃至身家性命。

      他需要冷靜,需要展現出足以匹配自身名號的智慧與價值。陳宮再次深吸一口氣,這一次,氣息悠長而沉緩,努力將胸腔里那顆狂跳的心按捺下去。他走到案幾旁,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用指尖蘸了蘸旁邊硯臺里早已冰涼的墨汁,在空白的竹簡上輕輕劃了一道,墨跡暈開,帶來一絲冰冷的觸感,幫助他集中精神。

      “史將軍所極是。”陳宮開口,聲音依舊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沙啞,但已努力恢復了幾分平日里的沉穩,“兗州之事,千頭萬緒,若要動搖曹操根基,絕非易事。然,正如丞相與將軍所洞悉,曹操暴虐,早已失卻兗州士人之心。其中,最關鍵的一環,確如先生所料,在于陳留——張邈,張孟卓!”

      說到“張邈”二字時,陳宮刻意加重了語氣,目光與史阿那深不見底的淺色瞳孔對視,試圖傳遞出肯定的信息。他見史阿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便知道對方是在考量他的判斷。

      陳宮轉過身,面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這黑暗,看到陳留郡的方向。他雙手負后,手指在袖中無意識地捻動著,開始條分縷析,既是為史阿闡述,也是為自己理順思路:

      “張孟卓,此人乃八廚之一,名滿天下,性情剛直,重義氣,在兗州士林中威望極高,遠非宮所能及。”他先點明張邈的價值,隨即話鋒一轉,切入核心,“而他與曹操之間,看似情誼深厚,實則早有嫌隙,裂痕已生,只需輕輕一推……”

      他略微停頓,組織著最能打動人心的語:“史先生可知,昔日關東聯軍討董,袁本初為盟主后,日漸驕橫,孟卓兄性情耿介,屢次直頂撞,早已惹得袁紹不快。那袁紹,外寬內忌,竟曾秘密遣使令曹操,尋機誅殺孟卓!”

      陳宮說到這里,猛地回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史阿,仿佛要增強這番話的沖擊力。他看到史阿的眼神微動,顯然對此秘辛頗感興趣,心中稍定,繼續道:“當時,曹操確以‘孟卓親友,當容之’為由,拒絕了袁紹。此事,孟卓知曉后,對曹操確是感激涕零。”

      “然而——”陳宮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冷意,“感激是一回事,猜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生根發芽!孟卓兄豈是愚鈍之人?他深知袁紹勢大,睚眥必報,今日曹操可因舊情拒之,來日若袁紹以勢相迫,或以利相誘,曹操是否還能堅守當日之?孟卓兄心中,對此豈能毫無芥蒂?此乃其一,乃‘未來之患’!”

      他伸出食指,強調第一個隱患。接著,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語氣更加沉痛:

      “其二,便是‘眼前之痛’!曹操入主兗州以來,苛察嚴刑,尤其是對吾等兗州本土士人,多有打壓猜忌。邊讓邊文禮,天下名士,才華橫溢,不過因語沖撞,竟遭滅門之禍!此事,兗州士林為之震怖,人人自危!孟卓兄與邊讓素有交情,且同為士林領袖,對此暴行,豈止是憤懣?簡直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痛!”

      陳宮的臉上適時地浮現出悲憤與后怕交織的神情,仿佛自己也深受其害:“曹操今日可殺邊讓,明日,是否就會因袁紹之故,或因其他猜忌,而對孟卓兄,乃至對我等揮起屠刀?此非危聳聽,而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鑒!孟卓兄表面或許不動聲色,但宮中深知,其內心對此早已不滿至極,只是礙于曹操勢大,暫隱忍不發耳!”

      他分析得入情入理,將張邈對曹操那種“感激與猜疑并存”、“物傷其類且自危”的復雜心態剖析得淋漓盡致。這并非憑空捏造,而是基于他對張邈的了解和對時局的洞察。

      陳宮向前一步,靠近史阿,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但每個字都清晰無比:“故而,史先生,若要說服張孟卓,關鍵在于兩點:一要徹底點燃他對袁紹、曹操未來可能聯手加害于他的恐懼,讓那根猜疑的毒刺徹底扎穿所謂的情誼;二要緊緊抓住邊讓之死,激發其作為士林領袖的物傷其類之感和對暴政的憤慨!”

      他的眼中閃爍著謀士特有的精光:“我們可以明告孟卓兄,長安簡丞相,乃漢室正統,明察萬里,已知曹操暴行,決意興兵討逆。朝廷王師,代表的是大義名分!若他此時棄暗投明,響應朝廷,非但是自救,更是為兗州士林、為天下蒼生除暴安良之義舉!屆時,他非但可保身家性命無虞,更可憑借此功,成為朝廷功臣,光耀門楣,青史留名!反之,若繼續依附曹賊,待王師東出,或曹操日后為討好袁紹而清算舊賬,安能保全性命?”

      陳宮說完,微微喘息著,看向史阿,等待他的評判。這一番分析,幾乎耗盡了他此刻的心力,但他自覺已將利害關系剖析得極為透徹。

      史阿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腰間的短刃鞘殼,發出極輕微的“噠、噠”聲。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陳先生果然洞若觀火,對張孟卓的心思把握得精準。‘未來之患’與‘眼前之痛’,嗯,說得好。如此看來,張邈確實是最有可能,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話鋒一轉,看似隨意地問道:“那么,以先生之見,我們該如何與張孟卓聯絡?派何人前往最為穩妥?陳留郡如今守備情況如何?曹操可留有后手?”

      陳宮精神一振,知道史阿這是在考量計劃的可行性細節,他立刻答道:“此事需萬分機密。尋常信使恐難取信于孟卓兄,且易被曹操暗探察覺。最好……是由一位身份足夠、且孟卓兄認得或至少能驗證其身份的人,持丞相密信親往。”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史阿,“若史將軍不棄,或可親自前往?將軍身手超絕,來往陳留,當可避開耳目。”

      他試探著建議,其實內心也希望史阿能親自去,一方面顯示長安的重視,另一方面,將這個危險的“煞星”暫時送離自己身邊,也能稍緩壓力。

      史阿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說:“我的行蹤,自有安排。先生只需確保,若有可靠通道,能將人和信安全送至張邈面前即可。至于守備……陳留郡的兵力布防、曹操安插了哪些眼線,這些,先生想必也心中有數吧?”他那雙淺色的眸子再次盯住陳宮,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陳宮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連忙道:“這個自然!宮在兗州多年,些許人脈還是有的。陳留郡都尉王楷,與宮有舊,其人對曹操苛政亦心懷不滿,或可引為內應,助我們傳遞消息,甚至必要時行個方便。至于曹操的眼線,主要有……”他開始低聲將自己掌握的陳留郡兵力部署、關鍵將領的立場、以及已知的曹操暗探信息,一一道來。

      燭火噼啪,兩人的身影在墻上緊緊靠攏,低聲的密謀持續了許久。窗外的夜色,在不知不覺中,透出了一絲極淡的灰白,黎明將至。而這間書房里策劃的陰謀,正如同悄然滋生的藤蔓,準備纏繞上曹操在兗州的統治根基。

      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的油脂,燭火因燈油將盡而略顯搖曳,在陳宮和史阿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先前關于張邈重要性及說服策略的宏觀分析已然落定,現在,必須將計劃細化到可執行的每一步,如同在刀尖上編織羅網,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陳宮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干澀,他下意識地想去端案幾上的水杯,卻發現杯中之水早已冰涼,且在自己先前巨大的情緒波動下被碰灑了些許,在案面上留下一小灘深色的水漬。

      他收回手,用指節輕輕叩了叩桌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既是整理思緒,也是將史阿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來。

      “史將軍,”陳宮開口,聲音因長時間的低語和緊張而略顯沙啞,“張孟卓處,確為關鍵,然其身份特殊,性情剛烈且多疑,若貿然直陳,即便有利害分析,也恐其一時難以決斷,或恐其因謹慎而拒絕,屆時便再無轉圜余地。”他眉頭緊鎖,顯示出內心的慎重。

      史阿依舊保持著那副懶洋洋倚靠在一旁書架上的姿態,聞只是微微挑眉,示意他繼續。他那雙在陰影中泛著微光的眼睛,仿佛能看穿陳宮所有的顧慮。

      陳宮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深思熟慮后的方案:“依宮之見,此事……宜用‘迂回漸進,層層加碼’之策。不宜由宮,更不宜由將軍您,直接去叩張孟卓的門。”

      他走到案前,用手指蘸著那點未干的冷水,在光滑的漆木案面上畫了幾個無形的圈,低聲道:“張孟卓之弟張超,現今亦在陳留,對其兄影響甚巨。且張超對曹操之不滿,恐更在其兄之上。此外,陳留從事中郎許汜、王楷二人,皆是兗州名士,與宮私交不錯,且對曹操苛政、尤其是邊讓之死,心懷憤懣,常于私下聚會時,有怨流出。”

      他的手指在幾個“水圈”間移動,仿佛在排兵布陣:“第一步,當由宮先出面,以訪友論事為名,秘密邀約張超、許汜、王楷三人。此三人,或為張邈至親,或為其倚重之幕僚,且皆對曹操心存芥蒂,乃是最好的突破口。宮可先試探其口風,陳說曹操暴虐、朝廷將興義師之大勢,以及……以及曹操與袁紹之潛在勾結可能對其兄張孟卓構成的威脅。”

      他抬頭看了史阿一眼,眼神閃爍著謀士的精明:“只要能將這三人說動,使其與我等同仇敵愾,那么,他們便會成為說服張孟卓最有力的‘內應’。由他們從旁進,其效果,遠勝于我等外人直接游說。此乃‘先清側翼,再攻主壘’之法。”

      史阿靜靜地聽著,手指依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刀鞘。半晌,他緩緩開口,聲音平淡卻直指核心:“陳先生此計穩妥。不過,僅憑先生口說,即便加上張超等人,分量或許仍顯不足。張邈等人久經世故,不見兔子不撒鷹,若無確鑿之憑據,證明長安的決心與實力,他們未必敢將身家性命押上。”

      陳宮心中一動,知道最關鍵的部分來了。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史將軍所極是!故而,宮計劃,在與張超、許汜、王楷密會,初步說動他們之后,在他們將信將疑、或已心動但仍顧慮重重之際……”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史阿那身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夜行衣,“……便需要史將軍您,‘適時’地現身了。”

      “哦?”史阿似乎來了興趣,嘴角那抹慣有的、令人不安的弧度再次浮現,“如何個‘適時’法?陳先生且細說。”

      陳宮深吸一口氣,仿佛在腦海中預演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屆時,宮會選擇一個絕對安全的隱秘地點。待宮與三人闡明利害,引動其憂懼與憤慨之后,宮便會告知他們,長安簡丞相,為表誠意,亦為堅定諸位信心,已派來一位全權特使,攜有丞相密令,可當面陳說朝廷方略,并解答諸位疑慮。”

      他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史阿的反應:“而后,便請史先生您,如同……如同今夜在此處現身一般,展示非凡手段,出現在密室之中。先生您不必多,只需亮明代表丞相的身份信物,甚至……甚至可以適當展示一二非凡身手,以震懾在場之人,讓他們明白,長安對此事志在必得,且擁有他們無法想象的資源和能力。”

      陳宮的語速加快,帶著一種策劃陰謀的興奮與緊張:“將軍現身,便代表了長安朝廷的意志,是打破他們最后猶豫的‘鐵證’。屆時,將軍可明確告知他們,丞相大軍已在籌備,只待兗州內應一起,便可里應外合,一舉成功。并對他們承諾,事成之后,諸位皆是朝廷功臣,必有重賞!如此恩威并施,加之先前宮與張超等人鋪墊的利害分析,由不得他們不心動!”

      他最后總結道:“待徹底說服張超、許汜、王楷三人后,再由他們陪同,或由他們先去鋪墊,宮再與先生一同,正式與張孟卓會面。屆時,內有其弟與心腹勸說,外有朝廷特使與宮的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懾之以威,四管齊下,張孟卓即便再有疑慮,在此大勢之下,也唯有順勢而為這一條路可走!”

      陳宮說完,微微喘息著,看向史阿。這個計劃可謂層層遞進,充分利用了張邈集團內部的人事關系和心理弱點,最終圖窮匕見,由史阿代表的長安意志來完成最后一擊。

      史阿沉默了片刻,那雙淺色的瞳孔在陳宮臉上停留了數秒,仿佛在評估這個計劃的每一個細節,以及陳宮在此計劃中扮演的角色。終于,他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黎明前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先誘以利害,再示以實力,最終逼其就范……陳先生,此計甚妙,可謂將人心算到了極致。”史阿的語氣聽不出是贊許還是別的什么,他站直了身體,慵懶之態稍減,“便依先生之策。先生負責聯絡張超等人,先行試探與鋪墊。地點、時間,由先生確定,務求萬無一失。屆時,只需告知史某何時何地,‘適時’現身即可。”

      他向前走了一步,幾乎與陳宮面對面,雖然身高不及陳宮,但那無形的壓迫感卻讓陳宮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史阿盯著陳宮的眼睛,緩緩道:“不過,陳先生,此事關乎丞相大計,亦關乎先生的身家前程。其中分寸,先生當自行把握。若在第一步……便出了什么紕漏……”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雙冰冷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寒光,已足以讓陳宮明白未盡之語——如果連張超等人都說服不了,或者走漏了風聲,那么他陳宮,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價值,后果不堪設想。

      陳宮心頭一凜,連忙躬身道:“史將軍放心!宮深知此事輕重,必當竭盡全力,周密安排,絕不敢有絲毫懈怠!一切,皆為了丞相大業!”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已經徹底踏上了長安這條船,再無回頭路可走。

      窗紙外,天色已經透出明顯的灰白色,遠處傳來了隱約的雞鳴。長夜將盡,而一場足以攪動天下風云的密謀,就在這間燭火漸熄的書房里,悄然成型。史阿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一般,悄無聲息地退入了陰影之中,留下陳宮一人,對著即將到來的黎明,心潮澎湃,又忐忑不安。

      數日后的一個深夜,月黑風高,濃云徹底吞沒了星月之光,陳留城內萬籟俱寂,唯有打更人悠長而帶著睡意的梆子聲,偶爾劃破沉重的夜幕。

      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宅邸,看似是某個富商閑置的別院,后門卻在此刻被悄然推開一道縫隙,幾個披著深色斗篷、將面容遮掩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在陳宮心腹老仆陳安的低語引導下,魚貫而入,迅速消失在門后的黑暗中。

      宅邸深處,一間地下密室悄然啟用。這里顯然是精心準備的密謀之所,四壁皆是厚重的石墻,僅有一道隱蔽的暗門出入,室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硬木方桌和幾把胡凳,桌上一盞粗陶油燈搖曳著昏黃的光暈,將圍坐幾人的身影放大、扭曲,投在冰冷的墻壁上,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宮早已在此等候,他脫去了白日里的官服,換上了一身尋常的深褐色麻布直裰,但眉宇間的凝重和眼底深處難以完全掩飾的一絲焦慮,卻比官服更能彰顯他此刻的身份和處境。他不斷摩挲著手指上一枚普通的鐵戒指,耳廓微動,仔細傾聽著門外的任何一絲動靜。

      暗門再次被無聲地推開,三個同樣穿著斗篷的人影閃了進來。為首一人摘下風帽,露出一張與張邈有五六分相似、但更顯急躁年輕些的面容,正是張邈之弟張超。他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一下密室,最終落在陳宮臉上,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但緊抿的嘴唇顯示他內心的不平靜。

      緊隨張超之后,是從事中郎許汜和王楷。

      許汜年約四旬,面皮白凈,三縷長須梳理得一絲不茍,即使在此等隱秘場合,也保持著士人的矜持姿態,只是眼神中閃爍不定,透露出內心的權衡。

      王楷則顯得粗豪一些,身材魁梧,臉色黝黑,進門后便大大咧咧地扯下風帽,露出一張帶著些風霜之色的臉,眉頭緊鎖,顯得有些煩躁不安。

      “公臺,何事如此緊急?非要在這等時辰,在此等地方相商?”張超率先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質問。他與陳宮私交不錯,但今夜這陣仗,顯然非同尋常。

      陳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示意最后進來的陳安從外面將暗門仔細關好,并守在外面。直到確認密室完全封閉,他才深吸一口氣,目光緩緩掃過三人,語氣沉痛而嚴肅:“孟高(張超),文休(許汜),文方(王楷),深夜相擾,實非得已。然,此事關乎我等身家性命,更關乎兗州乃至天下大勢,不得不慎之又慎!”

      他開場便點明事情的嚴重性,成功將三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來。王楷性子較急,忍不住道:“公臺,究竟何事?莫非與曹……與那位有關?”他雖未直曹操之名,但手指下意識地向上指了指,意思不而喻。

      陳宮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適時地浮現出悲憤與后怕交織的神情:“正是!曹孟德倒行逆施,屠戮徐州,泗水為之不流,天地同悲!此等暴行,人神共憤!其視百姓如草芥,視王法如無物,與昔日董卓何異?”

      他先以曹操在徐州的暴行為引子,立刻引起了三人的共鳴。許汜捋著胡須,嘆道:“此事我等亦有耳聞,確實……太過酷烈。邊文禮前車之鑒不遠,如今又行此駭人聽聞之事,曹公……唉!”他搖頭嘆息,語氣中充滿了物傷其類的憂慮。

      王楷更是直接一拍大腿,低吼道:“豈止是酷烈!簡直是滅絕人性!我兗州子弟,豈能追隨此等暴君?只是……唉!”他后半句沒說出來,但那份對曹操軍力的忌憚和無奈,表露無遺。

      張超相對冷靜,他盯著陳宮,沉聲道:“公臺,你今夜召集我等,絕非只是為了聲討曹操暴行吧?有何打算,不妨直。”他心中已然猜到幾分,但需要陳宮親口說出來。

      陳宮見氣氛已經烘托到位,便不再猶豫,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清晰:“曹賊暴虐,已失天命!朝廷在長安,簡丞相明察秋毫,已決意興王師,討伐不臣,以正綱紀!”

      此一出,密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張超、許汜、王楷三人臉色齊變!朝廷?長安的簡丞相?這消息太過震撼,讓他們一時難以消化。

      “朝廷……簡丞相?”張超眼中精光一閃,急聲問道,“公臺,此當真?長安距此千里之遙,且關中初定,簡丞相當真有意、且有能力東出干預?”

      這正是最關鍵的問題,也是他們最大的疑慮。許汜和王楷也緊緊盯著陳宮,等待他的回答。空口白牙的“朝廷義師”,若無力支援,那在兗州起事反抗曹操,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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