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長安之戰,滿寵設計擊敗白波軍,徐晃勇救楊奉,并與張繡激戰難分高下。后丞相簡宇率軍抵達,采納滿寵之計,成功策反徐晃歸降簡宇。楊奉追擊中伏被圍,白波軍大勢已去。
“完了……全完了……”一個絕望的聲音在楊奉心底瘋狂吶喊。他臉上的憤怒早已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血色褪盡,蒼白如紙,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著,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涔涔而下,瞬間就浸透了他的內衫。握著韁繩的手抖得厲害,幾乎要抓握不住。他原本想抓住徐晃,挽回敗局,卻不料自己一頭撞進了真正的鬼門關!
“不!我不能死在這里!”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楊奉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狀若瘋癲地朝著看起來兵力似乎稍弱一些的側翼一指,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扭曲:“突圍!隨我向左突圍!沖出去!”
他猛夾馬腹,試圖帶領親兵做困獸之斗。然而,軍心已散,斗志全無。他身邊的騎兵們早已喪膽,面對嚴陣以待、以逸待勞的簡宇軍,他們的突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稀疏的箭雨射向山坡,卻如同泥牛入海,反而招來了更為密集的、如同飛蝗般的箭矢覆蓋!
“噗嗤!噗嗤!”
“啊!”
“我的腿!”
……
利箭破空的聲音、箭簇入肉的悶響、士兵中箭落馬的慘叫聲、戰馬倒地的悲鳴聲……瞬間響成一片!楊奉的騎兵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成片成片地倒下。混亂中,楊奉揮舞著佩刀,拼命格擋著射來的箭矢,動作早已失去了章法,只剩下狼狽和倉皇。一支流矢“嗖”地一聲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走了一小塊皮肉,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更加驚恐。
就在楊奉的隊伍陷入絕望的混亂,傷亡慘重,幾乎崩潰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九天之上俯沖而下的神鷹,動了!
是趙云!
他甚至沒有等待簡宇下達具體的命令,就在楊奉試圖組織起最后一次徒勞的沖鋒時,趙云動了。只見他一磕胯下照夜玉獅子,那匹神駿如同通靈一般,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從山坡上疾馳而下!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拖出了一道淡淡的殘影!山坡的陡峭似乎對他毫無影響,他的人和馬仿佛融為一體,輕盈而精準地避開亂石和倒伏的同伴,目標直指亂軍中那最為顯眼的將領——楊奉!
楊奉剛剛格開一支射向他坐騎的箭,驚魂未定,忽然覺得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氣如同冰錐般鎖定了他!他駭然轉頭,只見一員白袍將領,人馬如龍,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他沖來!那將領手中的長槍,在火把的映照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擋住他!快給我擋住他!”楊奉魂飛魄散,嘶聲尖叫,一邊拼命撥轉馬頭想要后退,一邊將身邊的親兵推向前面。
幾名忠于楊奉的親兵鼓起最后的勇氣,嚎叫著揮舞兵刃迎向趙云。然而,他們的勇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顯得如此可笑。
趙云甚至沒有減速!只見他手腕一抖,龍膽亮銀槍化作數點寒星,如同梨花綻放!
“噗!噗!噗!”
精準無比的點刺!那幾名親兵甚至連趙云的衣角都沒碰到,便幾乎在同一時間咽喉中槍,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捂著噴血的傷口栽下馬去。趙云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已然沖破了這層薄弱的阻擋,與驚慌失措的楊奉之間,再無任何障礙!
“楊奉!下馬受縛!”趙云一聲清喝,聲如鳳鳴,清越悠長,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楊奉眼見那閃爍著死亡寒光的槍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嚇得肝膽俱裂,求生欲壓倒了一切,他下意識地就想丟棄武器,高喊投降。然而,極度的恐懼讓他的喉嚨像是被扼住,竟然發不出任何清晰的聲音,只能發出“嗬嗬”的怪響。他手忙腳亂地想要舉起佩刀格擋,動作卻僵硬笨拙得如同木偶。
兩馬交錯,電光火石之間!
趙云并沒有使用致命的槍刺。就在兩馬即將擦身而過的剎那,他持槍的右手看似隨意地一探,那槍桿如同靈蛇出洞,精準無比地搭上了楊奉那因慌亂而失去了防護的腰間絆甲絳!
“過來!”
趙云吐氣開聲,手臂運勁,借著兩馬沖撞的力量,巧妙地向后一甩一拉!
這一下,運用了巧勁,而非蠻力。楊奉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從腰間傳來,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驚叫聲中,他那頗為沉重的身軀,竟如同一個草人般,被趙云輕描淡寫地用槍桿從馬背上“鉤”了起來,凌空飛起!
“噗通!”
一聲沉悶的響聲,楊奉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堅硬冰冷的地面上,摔得他是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手中的佩刀也早已不知飛到了哪里。不待他掙扎爬起,幾名如狼似虎的簡宇軍士兵早已一擁而上,用結實的牛筋繩索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主公!楊奉已被生擒!”趙云勒住戰馬,將兀自滴血未沾的龍膽亮銀槍掛在得勝鉤上,朝著山坡上觀戰的簡宇抱拳復命,語氣平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那英俊的臉上依舊是一片平靜,甚至連呼吸都未曾有絲毫紊亂,白袍在夜風中微微拂動,更顯得英姿勃發,氣度從容。
山谷中,隨著楊奉被擒,剩余的數百名白波軍騎兵徹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哐當!”“哐當!”兵刃丟棄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紛紛滾鞍下馬,跪地乞降,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
簡宇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他目光掃過一片狼藉、但已然被迅速控制的戰場,最后落在了被捆成粽子、面如死灰、癱軟在地的楊奉身上。
“打掃戰場,清點俘獲,收兵回營。”簡宇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穩,下達了命令。
這場精心策劃的伏擊戰,以楊奉的徹底失敗和被生擒而告終。曾經擁兵數萬、叱咤一方的白波賊帥,如今成了階下之囚,而白波軍的覆滅,也由此進入了最后的倒計時。
山谷間的喧囂逐漸平息,硝煙與塵土混合的氣息在清冷的夜風中慢慢飄散。火把的光芒跳躍著,映照出簡宇軍將士們忙碌的身影——他們在收攏降兵、清點繳獲的軍械馬匹、救助己方傷員。勝利的喜悅如同無形的波紋,在軍陣中悄然傳遞,但整個場面依舊保持著嚴明的紀律,井然有序。
簡宇在呂布、許褚、典韋等將領的簇擁下,緩緩從山坡上策馬而下,來到谷地中央。火光將他金甲上的紋路映照得熠熠生輝,他那張俊朗的臉上,此刻如同春風拂過冰湖,之前的肅殺冷峻已然化開,嘴角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暢快欣慰的笑意。他目光首先投向了正迎面走來的趙云。
趙云已從照夜玉獅子上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親兵,步履沉穩地走到簡宇馬前數步之外,抱拳躬身,聲音清越平靜:“主公,云幸不辱命,已生擒敵酋楊奉。”
“好!子龍真乃虎將也!”簡宇朗聲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山谷中回蕩,透著發自內心的激賞。他立刻翻身下馬,快步上前,伸出雙手,親自扶起趙云。這個動作自然而親切,充滿了對愛將的器重與關愛。
他仔細端詳著趙云,只見對方白袍之上,除了些許征塵,竟無半點血污,氣息平穩悠長,仿佛剛才那于萬軍之中輕取敵酋如探囊取物的壯舉,不過是信步閑庭一般。這份從容與實力,讓簡宇眼中的贊賞之色更濃。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子龍今日建此奇功,當為首功!”簡宇用力拍了拍趙云堅實的手臂,隨即轉頭,聲音清朗地對隨軍的記室參軍道,“記錄:偏將軍趙云,臨陣生擒敵酋,勇冠三軍,賜黃金百斤,蜀錦五十匹,另從我私庫中取那柄西域進貢的寶刀,一并賞予子龍!”
“末將謝主公厚賞!”趙云再次躬身,語氣依舊平穩,但眼神中亦閃過一絲感激。他并非貪圖財貨之人,但師兄如此厚賞,既是肯定其功績,更是莫大的榮寵。
簡宇含笑點頭,目光這才轉向一旁被幾名彪悍軍士緊緊押著的楊奉。此時的楊奉,早已不復昔日一方渠帥的威風。他發髻散亂,臉上混合著塵土、汗水和剛才被擦傷的血痕,眼神渙散空洞,充滿了絕望與恐懼。華麗的鎧甲歪斜著,沾滿了泥土,雙手被反綁在身后,繩索深陷肉中,整個人癱軟地由軍士架著,如同一條失去所有生機的死狗。
簡宇看著楊奉,眼神恢復了冷靜與威嚴,已無多少恨意,更像是在審視一件戰利品。他淡淡地揮了揮手,語氣不容置疑:“將此敗軍之將帶下去,嚴加看管,好生照料,不得虐待,亦不得有任何疏漏,待日后發落。”
“諾!”軍士們轟然應命,聲音洪亮,帶著勝利者的威嚴。他們毫不客氣地將癱軟的楊奉從地上架起,拖拽著向臨時設立的囚禁處走去。楊奉似乎想說什么,嘴唇哆嗦了幾下,卻最終只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嗚咽,便被拖離了這片決定他命運的山谷。
處理完楊奉,簡宇臉上的線條又柔和了下來。他目光掃視全場,似乎在尋找著什么。這時,一直靜立在一旁的滿寵,適時地向前一步,他身后,跟著的正是已換上一身干凈戎裝、神色復雜的大漢——徐晃。
滿寵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先是向簡宇恭敬一禮,然后側身讓出徐晃,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位將領耳中:“主公,容寵引薦。這位便是勇略過人、深明大義的徐晃,徐公明將軍!”
剎那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徐晃身上。張繡、華雄等曾與徐晃交過手的將領,眼神中帶著審視、好奇,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敬佩。而呂布則微微挑眉,抱臂旁觀,許褚和典韋則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能讓主公和滿伯寧都如此看重的大漢。
徐晃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他知道,這是決定他未來命運的關鍵時刻。他上前幾步,在距離簡宇約五步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既表示尊敬,又不失氣度。他整理了一下因剛才行動而微有褶皺的袍袖,隨即,以一種極為莊重、甚至帶著幾分古風的姿態,推金山,倒玉柱,向著簡宇行了隆重的跪拜大禮,額頭觸地,聲音洪亮而懇切:
“敗軍之將,蒙昧之人徐晃,承蒙丞相不棄,滿府君智勇點撥,得以撥云見日,迷途知返。晃,拜見丞相!愿效犬馬之勞,以供驅策,雖肝腦涂地,亦在所不辭!”
他的動作一絲不茍,聲音沉穩有力,在寂靜的夜色中傳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真誠。這一拜,拜的不僅是簡宇的權勢,更是拜其知遇之恩,拜一個可以施展抱負的全新開端。
簡宇的反應,快得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幾乎是搶步上前,在徐晃的膝蓋即將完全觸地之前,便已伸出雙手,穩穩地托住了徐晃結實的手臂,阻止了他完全拜下去。這個動作充滿了急切與尊重,絕非上位者對待降將常見的、帶著疏離感的安撫。
“公明!何須行此大禮!”簡宇的聲音中充滿了真摯的喜悅,他緊緊握著徐晃那雙因長年握斧而布滿老繭、堅硬有力的大手,仿佛握住了一件稀世珍寶。他的目光灼熱,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徐晃微微抬起的、帶著驚愕與感動的眼睛。
緊接著,簡宇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文武,包括徐晃自己,都心神震動的話。他環顧四周,目光從張繡、趙云、華雄等人臉上掃過,最終又落回徐晃身上,朗聲道:
“今日之勝,我軍破敵擒酋,固然可喜!”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強調,“然,于我簡宇而,生擒十個楊奉,亦不及今日得公明一人之喜!”
此一出,四周頓時響起一片細微的吸氣聲。眾將面面相覷,雖然都知道主公求賢若渴,但給予徐晃如此高的評價,還是超出了許多人的預料。這話語中的分量,重如山岳!
徐晃更是渾身劇震!他原本以為,自己新降之人,能得收錄已是萬幸,最多不過給個閑職安置。萬沒想到,簡宇竟當著麾下所有核心將領的面,說出如此推心置腹、視若瑰寶的語!一股難以喻的熱流,瞬間沖垮了他心中最后的一絲隔閡與不安。
那是一種被極度尊重、被真心渴望的震撼與感動。他方正的國字臉上,因激動而微微泛紅,虎目之中,竟有些濕潤。他想要說什么,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能更緊地回握住簡宇的手,用顫抖的嘴唇和堅定的眼神,表達內心的激蕩。
簡宇將徐晃的反應盡收眼底,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深深觸動了這位忠義虎將。他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用力搖了搖兩人緊握的手,繼續道,語氣轉為鄭重與托付:
“公明之勇,萬軍辟易;公明之忠,天地可鑒!屈身白波,實乃明珠暗投,寶劍蒙塵。今日得遇公明,如旱苗得甘霖,似暗室逢明燈!我簡宇,得公明相助,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
他松開一只手,轉身面對眾將,聲音傳遍四方:“今,吾即任命徐晃為校尉,領一軍之眾,賞金百兩,錦緞三十匹,良駒十匹!望公明勿負我望,早立新功,與我等共扶漢室,匡濟天下!”
“校尉”之職,雖非極高,但獨領一軍,已是實權在握,更是莫大的信任。對于新降之將,這簡直是破格的提拔和厚遇!
徐晃此刻,心潮澎湃,難以自已。所有的疑慮、彷徨,都在簡宇這真誠的話語和厚重的封賞面前煙消云散。他不再猶豫,后退一步,掙脫簡宇的攙扶,這一次,他以最標準、最莊重的軍禮,單膝跪地,抱拳過頭,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卻帶著斬釘截鐵的誓:
“徐晃,一介武夫,蒙丞相如此錯愛,恩同再造!晃,縱粉身碎骨,難報丞相知遇之恩于萬一!自此以后,晃此生此命,盡付丞相麾下,刀山火海,唯命是從,絕無二志!”
“好!好!好!”簡宇連說三個“好”字,再次彎腰將徐晃扶起,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暢快笑容,“我得公明,勝得十萬雄兵!今日當與諸君同慶!”
他一手拉著徐晃,一手招呼趙云、滿寵及眾將,在火把通明的勝利戰場上,眾星拱月般簇擁著新歸心的虎將,向著中軍大營走去。歡聲笑語開始取代之前的肅殺,在渭水畔的夜空下回蕩。徐晃跟在簡宇身側,看著身邊這些日后將成為同袍的將領,感受著簡宇手中傳來的溫度和平等相待的真誠,心中充滿了對新的期盼與誓死效忠的決心。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東方的天際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為渭水平原的蒼茫大地投下些許微光。簡宇的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氣氛卻與昨夜慶功時的熱烈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高效、冷靜的肅殺。
簡宇已然卸下慶功時的閑適,重新披上了那身玄色細甲,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如炬,掃過帳下濟濟一堂的將領。徐晃也換上了一套合身的簡宇軍制式鎧甲,站在滿寵下首,神色肅穆,已然完全進入了新的角色。帳中央,燃燒的炭火盆偶爾發出噼啪輕響,映照著將領們堅毅或興奮的臉龐。
“楊奉已擒,韓暹獨木難支,白波軍覆滅,在此一舉。”簡宇的聲音清晰而沉穩,在帳中回蕩,“韓暹此人,性情猜忌,卻又貪功冒進,見利忘義。如今楊奉被擒的消息尚未傳開,正是利用此機,引蛇出洞,一舉而定之時。”
他的目光轉向侍立一旁的記室參軍:“立刻仿制楊奉軍中式樣的令旗、符節,要快,務必以假亂真。”
“諾!”記室參軍領命,匆匆而去。
隨即,簡宇的目光落在了新降的徐晃身上,眼神中充滿信任:“公明。”
徐晃聞聲,立刻踏前一步,抱拳躬身,聲音洪亮:“末將在!”這聲應答,自然而堅定,已無半分滯澀。
“你新入我軍,韓暹尚不知情。你可愿選派一兩名原屬楊奉麾下、機敏可靠、且韓暹能辨認出的降卒,持我偽造的楊奉令旗符節,前去韓暹大營詐稱求救?”
徐晃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道:“末將愿往安排!必尋得妥當人選,完成丞相重托!”他深知此計關鍵,也明白這是簡宇對他的第一重考驗,更是他表明心跡、立下投名狀的機會。
簡宇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呂布,語氣中帶著決斷:“奉先。”
呂布嘴角勾起一抹傲然又殘忍的弧度,跨步出列,猩紅的披風隨之擺動,帶起一股煞氣:“布在!”
“命你率并州鐵騎精銳,即刻出發,于韓暹大營至昨夜戰場之間的必經之路——黑風峪設伏。”簡宇的手指在臨時鋪開的地圖上重重一點,“那里地勢險要,兩側山高林密,谷道狹窄,乃是設伏的絕佳之地。待韓暹全軍進入伏擊圈,聽我號炮為令,你便率軍截斷其退路,務必一擊致命,斬將奪旗!”
“丞相放心!”呂布眼中閃爍著嗜戰的光芒,抱拳領命,聲音充滿了絕對的自信,“有布在此,定叫那韓暹有來無回,將他頭顱獻于帳下!”那強大的自信和殺氣,讓帳中氣溫都仿佛降低了幾分。
“子龍、華雄、張繡、徐榮!”簡宇繼續點將。
“末將在!”四將齊聲應諾。
“你等各率本部人馬,埋伏于黑風峪兩側山林之中。號炮一響,萬箭齊發,截頭擊尾,中心開花,務求全殲敵軍,不得使一人走脫!”
“末將遵命!”
軍令如山,一道道指令迅速而清晰地傳達下去。將領們領命后,立刻轉身出帳,點齊兵馬,趁著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如同數支利箭,悄無聲息地射向預定的戰場。大帳內,很快只剩下簡宇、滿寵、徐晃以及少數護衛。
徐晃動作極快,他很快從投降的、原楊奉部曲中,挑選出了兩名原本就是楊奉傳令兵、且因受過韓暹斥責而對韓暹心懷不滿的機靈士卒。簡宇的記室參軍也已將仿制得惟妙惟肖的楊奉令旗和符節呈上。徐晃親自對兩名降卒面授機宜,許以重賞,并嚴明軍法。兩名降卒見徐晃將軍都已歸順,又得重賞承諾,自然不敢怠慢,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天色微明,兩名詐稱的“信使”,騎著快馬,打著楊奉的旗號,懷揣著“求救信”,向著韓暹大營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黑風峪。
呂布率領的并州鐵騎,人銜枚,馬裹蹄,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峪口后方的最佳阻擊位置。戰士們埋伏在巖石和灌木之后,刀出鞘,箭上弦,一雙雙眼睛在晨曦的微光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如同等待獵物的狼群。呂布本人則立于一處高坡之后,手持方天畫戟,赤兔馬不安地刨著蹄子,它的主人則閉目養神,仿佛即將到來的不是一場大戰,而是一場輕松的狩獵。
趙云、華雄、張繡、徐榮等將,也早已各就各位。將士們隱藏在茂密的樹林和嶙峋的怪石之后,屏息凝神。山谷中寂靜得可怕,只有山風吹過松林的嗚咽聲和偶爾幾聲早起的鳥鳴。這種大戰前的死寂,往往比喧囂的戰場更令人窒息。
韓暹大營,位于渭水上游的另一處河灣。
中軍大帳內,韓暹剛剛起身,正由親兵伺候著披掛。他身材瘦高,臉頰狹長,一雙眼睛習慣性地微微瞇著,透著一股精于算計又略顯刻薄的氣質。他一邊系著絆甲絳,一邊還在琢磨著昨夜楊奉追擊徐晃,至今未有確切消息傳回,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說的期待——若是楊奉和徐晃兩敗俱傷,或者干脆都被簡宇滅了,那這白波軍的大權,豈不是就落在他韓暹一人之手了?
就在這時,帳外親兵高聲稟報:“將軍,楊將軍派來信使,說有緊急軍情!”
韓暹精神一振,立刻道:“快傳進來!”
兩名風塵仆仆、滿臉“焦急”的“信使”連滾帶爬地進了大帳,撲倒在地,其中一人舉起仿制的楊奉符節和一面沾著泥土的令旗,帶著哭腔喊道:“韓將軍!大事不好了!昨夜楊將軍追擊徐晃那叛賊,不料中了簡宇的埋伏,被圍在黑風峪一帶,情勢萬分危急!楊將軍拼死殺出,命我等冒死突圍,前來向韓將軍求救!楊將軍說,請韓將軍看在往日情分上,火速發兵救援,遲了……遲了恐怕就全軍覆沒了啊!”
另一名信使也磕頭如搗蒜:“韓將軍,救救我家將軍吧!”
韓暹聞,心中先是“咯噔”一下——楊奉果然中伏了!但隨即,一股難以抑制的狂喜和野心如同野草般瘋長起來!機會!天大的機會!楊奉被圍,危在旦夕,若自己去救,或許能救出,但更要緊的是,若能趁機……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他快步上前,一把奪過“信使”手中的符節和令旗,仔細翻看。他確實認得這是楊奉貼身之物,又看兩名信使衣衫襤褸,滿臉黑灰,神情驚惶不似作偽,心中的疑慮頓時去了七八分。
‘楊奉啊楊奉,你也有今天!’韓暹心中冷笑,臉上卻裝出一副又驚又怒、關切無比的樣子:“什么?!楊兄他……唉!簡宇狗賊,安敢如此!我與楊兄乃生死之交,豈能坐視不理!”
他猛地轉身,對帳外吼道:“傳令!全軍集合!立刻馳援黑風峪,救援楊將軍!”
“將軍!”一名較為謹慎的副將忍不住開口,“是否先派斥候探明虛實?謹防有詐啊!”
“探什么虛實!”韓暹眼睛一瞪,厲聲打斷,“軍情如火,豈容耽擱?楊將軍危在旦夕,晚去一刻,我等豈非見死不救,徒令親者痛仇者快?休要多,速去點兵!”他此刻滿腦子都是趁機吞并楊奉部眾、獨攬大權的念頭,任何勸諫在他聽來都成了怯戰和別有用心。
嗚咽的號角聲在白波軍大營中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韓暹點齊了麾下剩余的六萬余人馬,浩浩蕩蕩開出大營,向著黑風峪方向急行軍。韓暹一馬當先,不斷催促隊伍加快速度,仿佛去晚了就搶不到頭功一般。
他騎在馬上,腦海中已經開始盤算如何“接收”楊奉的殘部,如何向朝廷討價還價,臉上甚至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志得意滿的笑容,全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
日頭漸高,韓暹的大軍一路急行,終于抵達了黑風峪口。望著眼前幽深狹窄、寂靜無聲的山谷,那狹窄的谷道僅容數騎并行,兩側山坡陡峭,林木森森,連鳥叫聲都稀疏得很,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爬上韓暹的心頭。他下意識地勒住了馬韁。
“停!”他舉起手,隊伍緩緩停下。
“將軍,有何不妥?”身旁的副將問道。
韓暹瞇著眼,仔細打量著山谷,心中那股不安感越來越強:“此地……地勢如此險要,為何如此安靜?楊奉被圍,怎會毫無廝殺之聲?”
然而,就在他疑心剛起,尚未做出決斷之時,那兩名帶路的“信使”卻指著山谷深處,焦急地喊道:“韓將軍!聽!里面有喊殺聲!楊將軍肯定還在苦戰!快進谷救援啊!”
韓暹側耳傾聽,山谷回音陣陣,風聲嗚咽,似乎……真的隱約有金鐵交鳴和喊殺聲傳來?再加上救援心切,以及擔心去晚了楊奉真被簡宇干掉,自己撈不到好處,那剛剛升起的疑心瞬間被功利淹沒。
“進谷!快!”韓暹不再猶豫,一揮馬鞭,率先沖入了黑風峪。身后的白波軍士卒見主將已入,也只好硬著頭皮,亂哄哄地跟了進去。
長長的隊伍,如同一條臃腫的長蛇,緩緩地蠕動著,全部鉆進了這死亡之谷。谷內光線昏暗,空氣潮濕陰冷,只能聽到密集的腳步聲、馬蹄聲和鎧甲兵刃碰撞的鏗鏘聲。
當韓暹的前鋒部隊即將到達山谷中段,后軍也大部分進入峪口之時,異變驟生!
“咚!!!”
一聲沉悶如雷、仿佛敲在每個人心臟上的號炮聲,猛地從山谷一側的山頂炸響!聲音在狹窄的山谷中反復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隨著這聲號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