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有人從灰燼里,把這半張帶血的莊票,給撿了回來。
沈逸風的大腦飛速運轉。
這背后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匪徒內訌,有人想拿這莊票去兌現;
要么,就是有人故意留下這片“線索”。
“周伯,我能試試嗎?”沈逸風的聲音里帶著一種抑制不住的興奮。
周伯庸看著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贊許:
“你想怎么做?”
沈逸風沒有回答。
他轉身走進后廚,從灶臺上取來一小截蠟燭,又找來一把鑷子和一碗清水。
他將那片帶血的莊票碎片,用鑷子輕輕夾住,懸在蠟燭上方幾寸處。
溫暖的燭火,開始烘烤著那張薄薄的紙。
阿福和那個農民都屏住了呼吸,不解地看著他。
周伯庸則靜靜地站在一旁,煙袋鍋被他拿在手里,卻沒有點燃。
幾秒鐘后,奇跡發生了。
隨著溫度升高,莊票碎片上那些用特制松煙墨寫下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暗記,
開始慢慢地、清晰地浮現出來。
那是一些扭曲的、毫無意義的符號和數字。
沈逸風將烤好的莊票迅速浸入清水中,
那些顯影出來的墨跡在水里暈開,形成了一串模糊的字符。
“‘柒佰叁拾兩’‘恒’……”沈逸風喃喃地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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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芒,
“周伯!是恒賚!這串數字,是恒賚錢莊的內部流水號!
還有這個‘恒’字暗記,和我們在碼頭賬簿上發現的一模一樣!”
后廚里一片死寂。
蠟燭的火苗,在寂靜中不安地跳動著。
農民聽得云里霧里,但“恒賚”兩個字,他卻聽得分明。
那是上海灘響當當的大錢莊。
他驚恐地看著沈逸風,又看了看周掌柜,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周伯庸的臉色,已經鐵青得像一塊寒冰。
他接過沈逸風手中的莊票,看著那串在水中暈開的、指向恒賚的字符,久久不語。
“原來如此。”他終于開口,聲音嘶啞,
“上周的劫匪,是恒賚的人。
或者說,他們收了恒賚的錢。
他們不僅要搶錢,還要嫁禍,或者,用這些商隊的莊票,去做別的事情。”
他轉過身,看著那個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農民,語氣緩和了一些:
“你回去告訴你們家老爺,就說福源會補償他的損失。
這張票,我們會負責到底。”
農民千恩萬謝地走了。
前柜又恢復了平靜,但每個人的心里,都像壓了一塊巨石。
沈逸風站在原地,看著那碗清水,里面的墨跡已經散開,再也看不清。
但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地改變了。
這半張帶血的莊票,不僅僅是一樁劫案的線索。
它像一根線,將“恒賚”“假幣”“商隊劫案”這三件看似無關的事情,緊緊地串聯在了一起。
而線的另一端,牽著的,是一個巨大而恐怖的陰謀。
“周伯,”他輕聲說,“恒賚,到底想干什么?”
周伯庸走到窗邊,望著外面喧囂的街道,目光深邃如海:
“他們想要的,恐怕不止是錢。
他們在制造混亂,沈逸風。
一場波及整個上海金融界的、巨大的混亂。”
沈逸風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他和周掌柜,已經卷入了一場遠比想象中更加兇險的漩渦。
而今天,他們只是剛剛觸碰到它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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