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求紅票)
鶴城事初定,林縛便動身回崇城去,把曹子昂留下來收拾殘局。
路途濕漬,天倒是收晴了,冷月如細眉,當空照下,照得濕路如鋪霜雪。林縛困意泛起來,鉆進馬車倒頭便睡。
諸軍都留在鶴城休整,僅趙虎率百余親衛精騎護著馬車趁夜南行,因惜戰馬,行速并不快,蹄聲在冷寂的夜里,額外的清晰,偶爾驚起附近村莊里的犬吠此起彼伏。
車廂里,林縛只將甲衣解去,車廂狹小也伸不開手腳,蜷身而臥,微微打著酣,小蠻坐倒是坐著,更像只小貓似的蜷在林縛懷里,胳膊肘也隨意的撐在林縛的寬厚肩膀上打瞌睡。
宋佳坐在車廂一角,車窗子掀開一角,有些微月光透進來,車廂里的情形倒也隱約看得清楚,只覺林縛的睡姿完全看不出平日他叱咤風云的樣子。
昨日過來時,只與小蠻坐車里,還覺得這車寬敞得很,林縛擠進來,宋佳頓時狹仄起來,便覺得腿腳都動彈一下也不方便,坐久了便覺得發麻,腿伸直了,就要挨到林縛的身上,看到小蠻如此隨意的依在林縛的懷里,便覺得羨慕。
雖然在別人眼里,自己是林縛私藏的龐姬無疑,但是宋佳不想輕賤了自己,讓林縛輕易就得了自己的身子,美眸透過掀開的窗簾子一角,看月下的田野,心里想起林縛天黑前在桌上寫給自己看的三個字。
封寧王?
宋佳考慮來考慮去,覺得封寧王對當今朝廷來說是一劑猛藥,但細想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江寧為南都,王氣蘊養之地,輕易不封王藩,兩百余年來,僅封三位寧王,除太宗皇帝先為寧王后為太子繼承帝位外,另兩位都沒有得善終。
當今皇上曾有獨子幼時騎馬折頸而亡,之后一直都沒有子嗣生養,遂東宮無主,使內廷因此而暗流涌動。如今先帝德隆帝二子燕王、魯王因王藩受挫,暫居燕京,更使得無數人猜測當今皇上要從兩個侄子里選一人立嫡。
德隆帝崩殂時,二子年幼,朝廷局勢不穩,遂傳位給自己的弟弟。當今皇上是從德隆帝手里接過帝權,今日無子嗣可立,從兄長子嗣選一子立嫡也是天經地義之事,朝野有這樣的猜測也正常得很。
只是當今皇上才年過四十,進勸立嫡無疑是詛咒皇上今生無子,遂朝野徒有猜測,卻沒有什么動靜。
若是燕魯二王選一人移藩江寧改封寧王,為立嫡之事鋪路,一可以打消朝野為立嫡之事的無限猜想,二若是皇上日后生下子嗣,也有挽回的機會,第三則可以更一步的為遷都之事鋪路,將漸重的江東權勢始終掌握在元氏子弟手里,不使外臣有進窺帝權的機會,實是一石三鳥之策。
當然,這樣做也有隱憂。
封寧王隱為立嫡以經營江東,必然要加重寧王的權勢,非一般王藩能比,一旦皇上有子嗣生養,寧王就成了尾大不掉之患,可能成為日后的隱禍。
宋佳胡亂想著,不知道林縛有這樣的想法,是他自己所想,還是湯浩信、顧悟塵或是李卓等人也有這樣的想法。
想來想去,宋佳也無法確認一定會立寧王,身疲心乏,依著車廂角壁沉沉睡去。
馬車到紫瑯山東衙才停下來,已經是破曉時分,宋佳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腦袋枕在林縛的大腳上,姿態十分的不雅,而小蠻更像一只小貓似的趴在林縛的胸口,偏偏還將腿擱在她的腰上,三人便如此擠在狹窄的車廂睡得爛熟。
宋佳美臉微燙,不動聲色的坐直腰整理裙衫。宋佳一動,小蠻便醒了過來,睜開惺松的睡眼,車廂里暗得很,也沒意識到馬停下來,換了個姿態,想找個更舒服的姿式睡去,這時候車廂外有人輕叩而喚:“到東衙了……”
“哦,”林縛這才翻身坐起來,吩咐車外的趙虎,“讓大家都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