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萬利正要穿過馬路,可眼前卻出現了熟悉的小兔裝飾品,腳步也跟著變得緩慢。那是之前為了慶祝-->>程為止生日,他特意贈送的……
眼前的欺凌場景與當初老幺意氣風發的場面,互相交匯出現在程萬利的腦海里。
“幺爸,”他在心里冷笑,“你教我的第一課不就是人情利害嗎?現在,讓為止也早點認清這世界吧。”鬼使神差地,程萬利停下腳步,抱著手臂,像一個真正的旁觀者那樣,靜靜地凝視著對面。他甚至想看看,這個被全家捧著的妹妹,骨頭里到底有沒有一點硬氣。
“才不是這樣呢,我爸才不是壞人,他待人很好,又講義氣!”
從小認定父親是個“好人”的程為止,很難接受這些辱罵父親的話語。
眼見圍攏的人越來越多,她實在是無法再與其解釋什么,嘗試離開無果后,干脆就抱著腦袋蹲下,扯著嗓子大聲呼喊:“救命啊!有人打人啦!”
別說,還是這方法比較好。最開始以為只是小孩玩鬧的大人們,一聽這話,就趕忙走過來將人給拉開,又扶起程為止關心地問候:“沒事吧?”
程為止緩慢抬頭,見到來人是曾經見過幾面的趙傲,頓時嘴巴一癟,十分委屈地指著不遠處的那幾個小孩控訴道:“趙叔叔,她們欺負我!”
乍一聽這話,趙傲也很是驚訝,忙回頭看了看這幾個小孩,見到其中一個女生很是眼熟,便走上前出聲問道:“你的家長叫什么名字?怎么能欺負同學呢……”
“哼。”女生把頭一扭,壓根不愿意搭理趙傲。
趙傲本來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可幾個小孩見到車子快要到來,就立刻急急忙忙地往前跑去,還喊道:“曹文欣,快走!”
趙傲暗自記下了幾個小孩的長相和剛才的名字,才擔憂地看向程為止:“等明天叫嫂子送你上學吧。”
程為止從先前的驚慌失措,變得冷靜了許多。她輕輕地拍打掉身上沾的灰塵,像給自己打氣道:“沒事,等明天我早些來等車,這樣就可以跟她們岔開了。”
“可這始終不是辦法,我看這件事還是得告訴你爸媽才行。”趙傲想了下,決定先把程為止送上車再說,可程為止卻不是太愿意。
她搖搖頭,露出糾結的神情:“趙叔叔,其實我也沒什么問題,還是不告訴他們好了。”
這段時間,爸爸一直在外忙著談生意,總是喝得醉醺醺回家。最開始媽媽還愿意端個板凳親自在廠門口等待,后來次數越來越多,她也只是留盞燈回屋睡覺去了。
生性敏感的程為止能感受出,家里的條件雖然在變好,可爸媽之間的感情卻在一點點的產生間隙。
“那好吧,不過以后要是有人再繼續欺負你,就告訴趙叔叔!”趙傲拍著胸脯,很是得意地解釋自己已經從河岸邊的鐵皮屋搬出來,現在住在了大墩村的一個村民家里。
“叔叔那屋子被嬢嬢收拾得很干凈,以后你要有空就叫上媽媽一起去玩……”送別程為止的時候,趙傲的眼里一直帶著笑意。
而程為止直到坐在車上,才稍微舒緩了一些心情。
她抬眸,本來是想眺望一下窗外的風景,哪知恰好看到了馬路對面程萬利的背影,這一下子就深深地皺起眉來。
她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多說什么抱怨話。
一直持續到晚上放學回家,將一張海報遞給裴淑時,程為止才終于說道:“媽媽,你覺得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
裴淑幫她拎著書包,正要系上圍裙準備做飯,一聽這話,就停下思索了下。
“嗯,講義氣,懂規矩,是個不錯的男人。”
說到這,她很無奈地嘆息一口氣,伸手在程為止的腦門輕輕點了下,問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了,跟你爸生活那么多年,連他是個什么人都不清楚嗎?”
“不是。”程為止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
裴淑沒有察覺異常,正想叫她趕緊去做作業,有事晚些再說,可程為止卻不太愿意,她猶豫了下,從書包的夾層里掏出一個空癟的牛奶瓶。
“這都喝完了,怎么還放包里,多臟啊……”裴淑拿起空瓶,隨手就要扔在廚房的垃圾簍里。
“媽媽,這牛奶是不是之前爸爸當車管時,有人送來的?”
程為止清脆的響聲,讓她的動作愣在原地,然后又一臉疑惑地看過去:“你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說一些讓我聽不太懂的話。”
程為止再次嘆氣,直截了當地詢問道:“媽媽,爸爸當車管后,是不是也收了很多工人給的東西?”
裴淑見到程為止這老氣橫秋的模樣,還以為是出什么大事了,如今一聽這話,便松了口氣,一臉隨意地回答:“是啊,誰家車管不是這樣子,又不是你爸一個人這樣做。”
只見她緩步走到角落,從袋子里拿了個土豆開始削皮,皮屑簌簌落下,像某種無的嘆息。裴淑頭也沒抬,聲音平淡得像在討論今晚的菜價:“像你三爸他們剛進廠的時候,我們不也給了劉車管一條芙蓉王嗎?大家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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