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低頭看向自己碗里，家里依舊是把最多的給了自己。

陳東按住懷里的陳暖，笑道：“大哥，我跟她分吧。”

“那怎么行”

陳東打斷道：“大哥是家里的頂梁柱，我沒關系的。”

李翠翠訝異的看著陳東，自從嫁過來，這些年為了陳東的事沒少跟陳水吵架。

慢慢的也就不抱希望捱了過來。

現在看到陳東有所改變，她不禁微微紅了眼眶，那些委屈好歹有了些許回報。

家里沒有調羹，陳東端起碗，慢慢吹了吹涼，接著用唇感受了一下，差不多了才慢慢喂到陳暖的嘴邊。

小姑娘先是看了他一眼，才慢慢靠了上去。

小姑娘餓極了，剛接觸上就大口喝了起來。

陳東連忙按住碗怕她嗆到：“慢點慢點，別嗆著了。”

陳暖伸出手，將碗往嘴里按，大口吞咽。

可喝到一半時，小姑娘卻猛然停了下來。

陳東疑惑道：“怎么不喝了？”

陳暖的目光始終沒從碗上移開，盡管意猶未盡，可她卻說：“小叔，你喝吧，我喝飽了的。”

又是一針，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連個小姑娘都這么懂事

他心里更加發誓要對這一大家人好，讓他們吃飽穿暖！

陳東笑了笑：“小叔不餓，你喝吧。”

“小叔真是個騙人精，世界上哪有肚子會不餓的人。”

陳東哽了一下，又道：“這次沒騙你，真不餓。”

“那那好吧。”陳暖一陣猶豫才又端起碗喝了起來，不過這次是小口小口的，要是叔突然餓了，她還能留下點。

直到喝完，陳東也沒有再開口。

陳暖將碗里面舔了個精光，眼睛里都有了光，她沖著陳東道：“小叔，剛才我騙人嘞，其實我沒吃飽。”

陳東哈哈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陳暖在他掌心蹭了蹭突然道：“叔，你能不能一直就這樣，不變回以前那個樣子了，好可怕啊。”

“陳暖！”陳水呵斥了一聲，嚇得陳暖縮了縮腦袋。

陳東連忙護著陳暖，安撫道：“聽我們小暖的，叔再也不會了。”

蘇芹看著，也跟著笑了起來，她前些年四處找營生，一把年紀還要出去為家里操勞，后來關節不行了，便是出門都有些不便，可以說，但凡原身孝順一點點都不至于如此！

原身也經常從她那里搶錢花，還咒罵過她，可憐的老人，每次只能躲在家里抹眼淚。

這一頓飯是幾年以來最輕松的一頓。

最后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留了小半碗底。

加起來也有半碗帶著米味的水。

陳東看著半碗稀粥，心情復雜。

沒有什么嫌棄不嫌棄的，一飲而盡。

這一頓飯，在一種微妙而沉寂的氣氛中結束。

沒有人再多說什么，但那種長年累月積攢下的隔閡與不信任，并非一兩句軟話就能消融。

但陳東能清晰感受到家人目光中的那一點點希冀。

夜里，所有人悄然睡下，整個村子都安靜了下來。

陳東側耳聽了下，沒什么動靜，悄無聲息拿了把家里的柴刀，揣上火折子，深吸一口氣凜冽的寒氣，融入夜色。

深夜的黑山不時響起各種怪聲，嘎嘎的笑聲傳的極遠，光是聽到就起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