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起一句句質問,語氣里充滿了失望:“從小到大,你都沒有聽我說過一句話。你一直要求我按你的規定活著,你從來不關心我的感受。”
周新覃完全不認同周淮起的觀點:“我沒有讓你跟嚴家的孩子談,只是你們的契合度夠高,一定程度上能幫你疏導,你的精神領域狀態很不穩定,剛好可以……”
“又想說利用了對吧,”周淮起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周新覃,你真是把一切都利用到極致。”
周新覃甚至重點都不在周淮起說的話上,反而更關心他跟嚴清與的感情狀態:“你知道他是嚴家人,也知道我在查,為什么還要跟他走那么近?你剛剛說的那些,他知道多少?”
“你現在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讓我和你一樣重利嗎?明明是你讓我跟他聯姻的,我不愿意你不開心,我-->>付出真心了你又不樂意,那么善變?你到底想我怎么做?老老實實結婚然后井水不犯河水?你這個人怎么那么冷漠?”周淮起眉頭緊皺,拳頭緊握,“他什么都知道,我知無不,怎么?你懷疑是他害得你找不到證據?拜托,能力不足不要怪這怪那的行不行?”
“你!”周新覃被周淮起氣的不輕,捂著胸口深呼吸,語速很快,“你說的,研究所我已經翻遍了,根本沒找到半點線索,什么都沒有。他們肯定是提早知道消息轉移走了,很有可能就是嚴清與通知他們的。”
“清與他沒有問題!”周淮起一拍桌子,“他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你又了解他多少?”
“周新覃!”周淮起火氣也噌的一下上來了,“是你讓我和他結婚的,現在又反過來質疑他?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訂婚你不和我商量,你自以為是,永遠覺得只有你自己是對的!別人都是你棋盤上的棋子!”
“你讓我結我就得結,把結婚當成任務,要求我不準付出真心,是不是之后要我犧牲我就得犧牲?”周淮起質問道,他指著門口的方向,眼眶有些發紅:“嚴清與的母親被囚禁,被當做實驗品,他比任何人都想殺了他父親,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真相!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這里憑你的臆想給人定罪!”
周新覃被兒子激烈的反應震住了,他看著周淮起通紅的眼睛和微微顫抖的身體,一時間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他從未見過周淮起如此維護一個人,如此……失控。
從小到大他都要求周淮起按自己制定的成長計劃去生活,什么時候要做什么事,做什么訓練,連休息時間都精確到秒。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周淮起變得很強,一切都按照他設想的發展。最大的差錯就是兩年前的考核,周淮起沒有通過那一次之后周淮起和他爆發了很激烈的爭吵,兩個人的關系也變得僵硬了起來。
周新覃不理解,周淮起根本不懂他的良苦用心,自己做的一切明明都是為了他的發展,但沒想到周淮起對他竟然那么多意見,他開口想解釋道:“嚴家那小子和你契合度很高,你不是想要通過考核?讓他給你疏導肯定沒問題,剛好我也在查嚴家的事情,等我把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揪出來,你們的婚約也可以解除,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
周新覃明明放輕了語氣,但周淮起聽著還是異常來氣,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要將積壓多年的怨氣一并吐出:“什么意思?把人利用完了就丟掉?我告訴你,周新覃,我喜歡他,我愛他,不是因為你那該死的婚約,也不是因為什么匹配度,就是因為他這個人!我信他,比信你這個父親多一千倍,一萬倍!”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狠狠刺進了周新覃的心臟。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嘴唇翕動了幾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房間里只剩下周淮起粗重的喘息聲。
長時間的沉默在父子之間蔓延,壓抑得令人窒息。
周新覃看著這個陌生的周淮起僵硬著繼續說:“你們才認識多久?就談到天長地久了?萬一他是騙你的呢?”
“騙我就騙我,死了算我活該,”周淮起道,不屑地嘲諷道,“是你先利用我的,死了你就是間接的兇手!”
“是,我是利用你了,但你不能——”
“啊啊啊你看!”周淮起指著周新覃,“你承認了吧!你就是利用我吧!周新覃,你好狠的心,自己的孩子都要利用,哥已經被你逼走了,你還不知道自己錯了,接著利用我。”
“周淮起,你好好說話!”
“我今天就在這跟你把話說清楚,從你利用我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當我沒有這個父親了!”周淮起大聲嚷嚷,“你怎么能那么自私,為了你的職位,為了你的晉升,為了你能一直當護衛團的團長,真是一切都利用到極致。”
倒反天罡了!周新覃聽著這大逆不道的話一口氣差點又要上不來,幸好身體好沒暈過去:“我從來都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中樞城!”
“周團長真是大義凜然,明知道有危險,還讓把自己的孩子當棋子。”
“我那是相信你。”
“你聽過我的想法嗎?你有問過我一次嗎?你有關心過我一次嗎?”周淮起冷冷地笑了,“每次我訓練受傷后你的第一句話都是成績如何,計劃完成得怎么樣,哪怕我做得再好你沒有夸過我一句,一旦沒有完成就是加倍的訓練,加倍的懲罰。”
“沒有磨煉要怎么成長?”周新覃固執己見,“訓練受傷很正常,連點傷都受不了,還去殺什么變異體?早就被他們當成食物了!”
“換個人恐怕鐵杵還沒成針就被你攔腰折斷了。”周淮起怒而轉身,又回過頭來,“你根本就是自以為是!”
周新覃向來不允許別人質疑他,他憤怒到極點,不想再看周淮起一眼怒吼道:“……出去!你給我滾!”
“滾就滾!最好讓我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你!你也永遠別來干涉我的事情!”周淮起也是氣急了,大步走向門口,拉開了門。
嚴清與就直直地站在門口,周淮起打開門就跟他對上了視線,火一下子被澆滅了,莫名其妙涌上來一股委屈,但還是強行把這些情緒壓下去。剛剛大吼完,周淮起聲音還有些顫抖:“清與……你……”
嚴清與伸手安撫一樣地摸了摸周淮起的頭,輕聲開口道:“讓我來說兩句吧。”
周新覃坐在椅子上,看了嚴清與一眼。
剛剛兩個人的聲音并沒有克制,這個辦公室的門也破破爛爛,根本沒有隔音的效果,他其實就是為了讓嚴清與聽到這些話,主動離周淮起遠一點。
自己的兒子什么樣的自己還是清楚的,一旦他決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但他倒是沒想到嚴清與會主動要跟他聊兩句,印象里清與這孩子總是謙卑的,禮貌溫和又喜歡避事的,他竟然愿意為了周淮起跟自己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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