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膜。一層只有我們才能掌握的,納米級抗色散增透鍍膜。”
    邁耶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種優雅學者的殘忍,通過電波,穿透了會議室里的空氣,清晰地鉆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那不是宣判,而是嘲弄。
    是一種勝利者對失敗者,用學術名詞編織而成的羞辱。
    “啊——!”
    那張臉,曾在課堂上為他解惑,曾在論文答辯時給予他“良”的評價,曾語重心長地告誡他“基礎科學容不得半點虛浮”。
    “為什么?!導師……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日夜,自己將邁耶的著作奉為圭臬,將他的教誨當成圣經。
    原來,那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
    他想沖上去,想砸碎那塊屏幕,想揪住那個虛偽的影像問個究竟。
    一只鐵鉗般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李振華。
    他一不發,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墳起,將幾近失控的周毅牢牢地按回了座位上。
    “冷靜點!”李振華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冷靜不了!”
    周毅的眼淚混著屈辱,奪眶而出,聲音嘶啞。
    “那是我的導師!我把我的一切都建立在他的理論上!結果呢?結果他從一開始就在耍我!耍我們所有人!”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他們這些老一輩的科研工作者,一輩子都以追趕西方先進技術為目標,將對方的權威視為一座座需要翻越的大山。
    而現在,這座山,自己走下來,給了他們一記最響亮的耳光。
    這不僅是技術上的欺騙,更是利用學術權威,對他們整個群體的精神進行的一次精準摧毀。
    就在這絕望蔓延的時刻,一個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對勁。”
    林凱開口了。
    他沒有去看崩潰的周毅,但他那微微瞇起的眼睛,倒映著周毅痛苦的身影。
    他知道,現在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的。
    憤怒是武器,必須用在正確的地方。
    “如果鍍膜技術如此關鍵,且我們絕對無法復制。”
    林凱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異常清晰。
    “敵人為什么不直接提供一個鍍了劣質膜,或者鍍膜過程有微小瑕疵的鏡片給我們?”
    “那樣既能讓我們在初期測試中得到看似完美的數據,又能在后續生產中,因為細微的物理參數差異,導致芯片良品率大幅下降,最終拖垮整個項目。那才是最高效、最隱蔽的破壞方式。”
    他環視全場,目光銳利。
    “可他們沒有。他們選擇了‘缺少鍍膜’這種最極端、最容易被我們發現的方式。這不符合邏輯。”
    “這就像一個刺客,本來可以用一滴無色無味的毒藥,卻偏偏選擇用一把閃閃發光、生怕你看不見的大刀來行刺。”
    這反常識的論斷,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眾人腦中的混沌。
    是啊,為什么?為什么敵人要用一種如此“愚蠢”的方式?
    “除非……”林凱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推斷。
    “‘鍍膜’的真實用途,根本就不是為了‘增透’這么簡單。”
    “它的存在,或者說,它的‘缺失’,本身就是一個巨大且顯眼的陷阱。”
    “一個用來吸引我們全部注意力的,障眼法!”
    他猛地轉向陳靜。
    “陳靜!停止破解他的fanghuoqiang!”
    “什么?”陳靜-->>正十指如飛,試圖繞過邁耶實驗室那古怪的防御系統,聞猛地一愣。
    “你攻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