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品?”
    這兩個字,像兩枚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林凱的瞳孔里。
    他拿著電傳紙的手,紋絲不動,指節卻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了。除夕夜的溫情和安寧,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徹底擊碎,化為一地冰冷的碎片。
    “什么贗品?!”
    李振華一把搶過電傳紙,只看了一眼,他那張因為酒精而漲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如紙。
    “蔡司-7?就是那個……給咱們飛機造‘眼睛’和‘腦子’的蝕刻機核心鏡片?”
    林凱沒有回答,他的大腦前所未有地冷靜,但胸中卻有一股滔天的怒火在燃燒。
    “心理學家”漢斯·施耐德!
    那個被中情局“清道夫”協議追殺,亡命天涯的家伙!
    圈套!這是一個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環環相扣的絕殺之局!
    被追殺是假,用一出完美的苦肉計,將一臺動過手腳的設備送到我們手上,才是真的!
    周毅、錢偉民……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在巴黎上演了一場自以為完美的“戲中戲”。
    本以為自己是獵人,卻沒想到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對方設計好的劇本里,扮演著一個被愚弄的獵物。
    “立刻通知所有核心成員,取消休假,一級戰備狀態,馬上返回基地!”
    林凱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但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聯系陳中將,我要最高授權,封鎖一切消息,任何人不得外傳!”
    “是!”
    年輕的參謀被林凱身上那股冰冷刺骨的氣勢鎮住了,猛地敬了個禮,轉身就往外跑。
    “媽的!”
    李振華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那瓶二鍋頭像個陀螺一樣轉了好幾圈。
    “這幫狗娘養的!老子現在就去把周毅那小子抓回來問問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搞的!”
    “不關周毅的事。”
    林凱打斷了他,眼神銳利如刀。
    “這個陷阱不是沖著某一個人,是沖著我們所有人來的。”
    “對方算準了我們會認為他們已經失敗,算準了我們會因勝利而放松警惕,更算準了我們拿到設備后會欣喜若狂,不會進行最底層、最徹底的物理結構檢查。”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羞辱。
    敵人用你的勝利感,為你編織了一個最致命的絞索。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通過內部加密電話線,傳到了每一個剛剛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的核心成員耳中。
    一小時后,宋文舟第一個沖回了基地。
    這位一向儒雅的專家,此刻頭發凌亂,眼球上全是血絲。
    緊接著,是陳靜,這個少年被人從溫暖的被窩里直接拉了出來,臉上還帶著沒睡醒的茫然。
    周毅接到電話時,正在陪著錢偉民總師和師母吃飯。
    當他聽到“贗品”兩個字時,整個人如遭雷擊,手里的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師……我……”周毅的嘴唇都在哆嗦,他不敢去看錢偉民的眼睛。
    錢偉民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灰敗。
    他緩緩放下筷子,沒有責備,沒有憤怒,只是用一種極度疲憊的聲音說:“走吧,回基地。”
    當錢偉民和周毅乘坐軍用吉普車,在凌晨三點趕回那間熟悉的會議室時,所有人都到齊了。
    沒有人說話,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憤怒和一種被徹底愚弄后的屈辱。
    “是我……”錢偉民的身體晃了一下,周毅趕緊扶住他。
    這位一輩子都挺直了脊梁的老人,此刻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是我在巴黎的表演……出了紕漏。”
    “我以為我騙過了所有人,那幾天……我還為自己的‘演技’沾沾自喜……是我……我讓他們看出了破綻……”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無盡的自責。
    幾天前才剛剛放下的所有驕傲與固執,此刻化作了千百倍的悔恨,反噬著他的心神。
    突然,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一口氣沒上來,身子一軟,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師!”周毅驚呼。
    “快!醫務室!”&l-->>t;br>
    整個會議室瞬間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