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笑了笑，指著那臺簡陋的機器。

“李月同志根據我的設想，設計出了調節片的內流道曲面，但那個曲面精度要求太高，咱們所里最好的五軸機床都做不出來。”

“做不出來，難道就要放棄嗎？”

林凱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就想，既然刀子切不動，我們能不能換個東西？比如，用一道可控的‘微型閃電’，一點一點地把多余的金屬給‘燒’掉，像雕刻一樣，想刻成什么樣，就刻成什么樣。”

“微型閃電雕刻金屬……”

這個比喻，讓那個機械專家陷入了沉思，眼神越來越亮。

王建國卻氣得差點笑出聲。

又是比喻！又是這種聽起來玄乎其玄的歪理邪說！

“夠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我不管你什么閃電不閃電！我就問你，這臺設備，是誰批準你們改造的？安全評估做了嗎？操作許可拿到了嗎？出了事故誰負責？”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炮彈般砸向林凱。

這是程序問題，是紀律問題，看你這次怎么狡辯！

王建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仿佛已經看到林凱啞口無，然后自己順理成章地以“嚴重違紀”為由，關停這個狗屁項目組。

然而，林凱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林凱非但沒有慌張，反而從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遞到了王建國面前。

“王副總工，您要的批文，都在這兒了。”

王建國狐疑地接過紙，展開一看，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一份設備改造及技術探索的特別授權書。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茲授權“軸對稱矢量噴管”技術預研小組，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可對所內部分老舊設備進行適應性改造，用于探索性技術研究。

而在授權書的最下方，是一個龍飛鳳舞的簽名。

秦振國！

旁邊，還蓋著紅星發動機研究所鮮紅的公章！

王建國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感覺自己一拳頭，像是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上，不僅沒傷到對方，反而把自己給憋出了內傷。

秦振國！又是秦振國！

這個老家伙，為了護著這個小子，竟然連這種“特權”都給了！

“怎么樣，王副總工？”

林凱看著他，笑得人畜無害，“還有什么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還要繼續工作，畢竟只有半年時間，我們的任務很重。”

“你……”

王建國指著林凱，你了半天，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想發火，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說他們理論不行？人家“金屬陶瓷基復合材料”的概念說得頭頭是道。

說他們工藝不行？人家“電火花加工”雖然簡陋，但思路清奇。

想拿紀律說事？人家有秦總親筆簽發的“尚方寶劍”！

這支在他眼里的“老弱病殘”雜牌軍，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只渾身長滿了刺的刺猬，讓他無從下口。

“我們走！”

王建國黑著臉，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他帶著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轉身離開了倉庫。

那背影，怎么看都帶著幾分狼狽。

看著王建國一行人消失在門口，倉庫里爆發出了一陣壓抑著的歡呼。

“太棒了！林工，你真牛！”實習生劉波激動地滿臉通紅，“你沒看到王副總工那張臉，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張愛國也捋著胡子，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啊！我老張在所里憋屈了這么多年，今天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就連一向冰冷的李月，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看向林凱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欽佩。

這個家伙，不只是會“忽悠”。

他真的有辦法，能把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變成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還能把團隊里每個人的潛力都激發出來。

更重要的是，他能在關鍵時刻，頂住壓力，保護自己的團隊。

林凱看著歡呼的眾人，心里也松了口氣。

第一回合，總算是扛過去了。

但他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王建國今天吃了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下一次，他一定會帶著更致命的武器卷土重來。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好了各位，別高興得太早了。”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

“王副總工說得對，我們的時間只剩不到半年了。理論和樣品都有了，接下來，我們必須盡快拿出能上測試臺的驗證模型！”

“我們的目標，是在三個月內，讓發動機的第一次轟鳴聲，響徹整個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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