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李月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林凱真的在漏雨的倉庫中央,用幾塊布滿油污的破木板,搭了個歪歪扭扭的“講臺”。
他把唯一一個還算完好的小馬扎,像舉行某種神圣儀式般,端正地擺在“講臺”前。
然后,他對著目瞪口呆的三位組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工渾濁的眼睛里寫滿了無奈,他端著心愛的搪瓷茶缸,慢悠悠地挪了過去,一屁股坐下,仿佛一座風化的石雕。
實習生劉波則是滿臉的好奇與茫然,像個聽話的小學生,趕緊小跑過去坐好,后背挺得筆直。
只有李月,雙臂環抱在胸前,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像一尊冰雕般,固執地站在倉庫最陰暗的角落。
她用這種無聲的方式,表達著自己對這場鬧劇最徹底的決裂和抗議。
林凱的目光掃過她,沒再強求,只是嘴角微微上揚。
他清了清嗓子,在這片工業垃圾的廢墟之上,他的“故事會”正式開幕。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或者,是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
“在講我們自己的故事之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
林-首席忽悠官-凱,沒有一上來就畫大餅,反而拋出了一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大家都知道,星條聯邦的f-15‘鷹’式戰斗機,是這個星球上現役最強的戰斗機之一。”
“但它在服役早期,有一個非常致命,甚至堪稱恥辱的缺點,被當時全世界的軍事專家所詬病。”
“有誰知道,是什么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倉庫里尷尬的氣氛。
作為華夏的航空人,f-15這個名字,就像一座壓在心頭的大山。
對標它,研究它,超越它,是刻進他們每一個人骨子里的執念與夢想。
角落里,一直當自己是空氣的張工,捧著茶缸的手頓了頓,眼皮抬起,沙啞的嗓音在空曠的倉庫里響起。
“航程。”
他只說了兩個字,卻精準無比。
“因為機內載油量嚴重不足,它的作戰半徑小得可憐,被歐洲那邊的空軍,起了個外號,叫‘機場保衛者’。”
“只能守著自己家門口那塊天,飛不遠,是個短腿的廢物。”
“沒錯!”
林凱的眼睛一亮,贊許地看了一眼張工,然后清脆地打了個響指。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用一個共同的“敵人”,喚醒這群失意者心ong同的驕傲與不甘。
“說得太對了,張工。”
林凱的聲音陡然變得生動起來,充滿了戲劇性的感染力,仿佛他不是在破倉庫里,而是在萬人矚目的講堂上。
“那么,他們后來是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呢?”
“當時,他們的工程師也吵翻了天,跟我們前幾天的會上一模一樣。”
“一派,是保守派,說要重新設計發動機,讓它更省油!可這需要十年,甚至更久!”
“另一派,是激進派,說這太慢了,直接在飛機翅膀和肚子下面,掛滿副油箱!有多少掛多少!”
“這兩種方案,各位,是不是聽著特別耳熟?”
林凱意有所指地環視眾人。
張工的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劉波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就連遠處的李月,那冰冷的眼神也出現了一絲波動。
這不就是“渦扇-x”項目技術路線之爭的翻版嗎?
一個極端保守,一個極端冒進。
“但是!”
林凱的語調陡然拔高,充滿了懸念。
“最后,他們選擇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第三條路!”
“他們沒有去死磕那個遙遙無期的發動機,也沒有選擇粗暴地掛滿油箱,犧牲飛機寶貴的機動性。”
“他們的一位天才設計師,提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