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的話語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會議室里激起層層漣漪。
那一句方向錯了在煙霧繚繞的空氣中回蕩,讓原本嘈雜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方向錯了?幾位資深專家交換著驚訝的眼神,低聲議論起來。
一個實習檔案員,竟敢質疑整個項目的技術路線?
會議室內的氣氛陡然變得微妙。
方才還為二元和三元方案爭得面紅耳赤的兩派專家,此刻不約而同地露出詫異神色。
那些原本激烈辯論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好奇與懷疑的寂靜。
副總工程師王建國緩緩抬起眼簾。
他沒有立即發作,而是用一種審慎的目光打量著林凱,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但那笑意并未抵達眼底,反而讓他的目光顯得更加深邃難測。
有意思。
王建國聲音平穩,指節有節奏地輕敲桌面。
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在航空發動機這個領域,我們需要新鮮的思維。
他話音微頓,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探照燈般聚焦在林凱身上:
不過,你說我們這么多專家、工程師多年的研究方向都錯了,這個論斷可不輕啊。你能為自己的話負責嗎?
他的語氣依然保持著長者的溫和,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這是一種更為精致的施壓方式——用看似開放的態度,將一個沉重的責任直接壓在年輕人肩上。
林凱感到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些投向他的目光中,有好奇,有懷疑,也有幾分期待。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但腦海中那些關于未來航空發動機的知識卻越發清晰。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既然已經開口,就沒有回頭路了。
王總工,我認為我們陷入了思維定式。
林凱的聲音比之前堅定了幾分,無論是二元還是三元噴管,都是在同一個技術框架內修修補補。我們需要的是突破性的創新,而不是在原有路線上繼續內卷。
他停頓了一下,看到王建國的眉毛微微挑起,但那位副總工沒有打斷,只是做了一個的手勢。
這個動作看似鼓勵,實則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
我認為,我們應該探索一種全新的技術路徑——一種能夠實現全向矢量推力的解決方案。
林凱繼續說道,聲音逐漸充滿信心,比如,軸對稱矢量噴管技術。
軸對稱矢量噴管?這個詞在會議室里引起一陣低語。
專家們面面相覷,顯然對這個概念感到陌生。
幾位年輕工程師開始交頭接耳,而資深專家則皺起了眉頭,在記憶中搜索這個陌生術語的出處。
王建國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那是一種混合著驚訝、懷疑和某種更深層情緒的神情。
他微微瞇起眼睛,仿佛在重新評估眼前這個年輕人。
很有趣的概念。
王建國緩緩說道,聲音里聽不出喜怒,我在國內外文獻中從未見過這個術語。你能詳細解釋一下嗎?
他的問題聽起來很合理,甚至帶著學術探討的誠意。
但林凱注意到,王建國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收緊了一瞬,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林凱開始解釋:傳統的二元噴管只能上下偏轉,三元噴管雖然有所改進,但仍然受限。而軸對稱矢量噴管,顧名思義,可以圍繞發動機軸線進行全向偏轉。
他用手比劃著一個圓形的動作:想象一下,就像人的手腕一樣靈活,可以360-->>度任意方向偏轉噴射氣流。這將使戰機獲得前所未有的機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