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端把曲襄襄領進屋,就沒再管她,自顧自走到電腦面前開始處理工作。
他工作時,又習慣性地帶上眼鏡。
大學到現在,度數多少漲點,連帶著鏡框也換了。
仍就是黑框,卻從全包變成了眉骨框,鏡腿頂端還有一線銀色點綴,與現在的年齡氣質很是貼合。
以前,他是留著劉海的,太久沒剪的時候會遮住一點眉毛,現在全部梳上去,越發顯得五官利落鮮明,溫和有禮的男孩長大,變成英俊冷漠的男人。
楚云端說的沙發就是落地窗旁邊的一個沙發躺椅,剛好一人寬度。
楚云端讓曲襄襄先洗漱,曲襄襄洗漱完楚云端還在處理工作,她有點無聊,就趴在沙發椅上把窗簾掀開一條小縫看夜景。
大笨鐘站在那里,像個老派的英國紳士,衣冠楚楚,卻帶著點不合時宜的矜持。
鐘聲敲下來的時候,像是深夜里的一聲嘆息,低沉,悠長,一下子拂過泰晤士河畔的老街,也敲進了那些落地窗后晦暗不明的眼神里。
曲襄襄還沒數完大笨鐘這次敲了幾下,就睡著了,好安心好安心地睡著了。
楚云端感覺到曲襄襄已經睡熟,才輕輕地合上電腦。
他躺到床上,稍微側身,就能把曲襄襄的身影盡收眼底。
曲襄襄側躺著,睡得十分安靜,一動不動。
他想起大學那一次,和曲襄襄在外住酒店。
當時他們比現在親近,同床共枕,曲襄襄摟著他睡一夜,一動不動,乖的要命。
那會兒曲襄襄在電腦桌旁邊磨蹭,想要和他多說幾句話,楚云端故意催她去洗漱,生怕她逗留在此地,發現楚云端根本看不進去屏幕上那些花花綠綠的數字。
曲襄襄走后,楚云端才能對著屏幕上的交易指數光明正大地發呆。
楚云端躺在床上,再次發呆。
哪怕曲襄襄大概率聽不到,他也不敢問出聲:曲襄襄,我們現在到底算什么,算進還是算退……算放過還是不肯放過?---時差顛倒,天還沒亮,曲襄襄就醒過來了。
她躡手躡腳起床,換好衣服,沒有驚動楚云端,就掩門而去。
清晨的倫敦,天色灰蒙,窗外的霧氣像是化不開的舊夢,淡淡地籠罩著整座城市。
酒店的暖氣開得剛好,屋里一片安靜,被子里還殘留著昨夜的溫度。
楚云端醒得并不算徹底,微微睜開眼,瞄了一下落地窗的方向,躺椅上早已沒了曲襄襄的影子。
他撐著手臂坐起,目光掃了一圈,房間里沒有她的影子。
衛生間門開著,里面沒人。
椅背上還搭著她隨手脫下的外套,桌上放著昨晚沒喝完的水杯。
行李都還在,就是人不在了。
楚云端拿起手機撥通她的號碼。
無人接聽。
嗓子有點干,他咽了下喉結,隨手抓起外套披上,直接推門出了房間。
---酒店大堂,前臺經理正在核對賬單,忽然看見一個穿著睡衣,裹著大衣外套的英俊男人快步走來,頓時愣了一下。
楚云端語氣溫和有禮請求:“能否幫我調一下監控?”經理一時沒反應過來:“先生,是發生什么事了——”他掏出房卡和身份證,嗓音沉了幾分:“七點左右,我女朋友出門,手機不接,她第一次來倫敦……”經理還未來得及回答,側門玻璃自動門“叮”地一聲滑開。
晨霧未散,曲襄襄拎著手提袋走進來。
長發隨意地散著,鼻尖被凍得微微發紅。
她低頭整理著袋子里的東西,像是沒注意到站在前臺的楚云端,直到抬頭的一瞬間,撞進他陰沉的目光里。
曲襄襄的動作頓了頓。
兩秒后,她慢吞吞地開口:“……你怎么醒這么早?”楚云端盯著她,沒說話,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
曲襄襄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揚了揚咖啡杯,語氣炫耀:“我去給你買早餐了,怎么樣,貼心嗎?”楚云端:……曲襄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楚云端拽著手腕,連人帶早餐一起拖進了電梯。
“你別生氣,我不雖然認識路,但是認字,知道怎么走。
”楚云端其實早在看見曲襄襄提著面包袋子回來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荒謬,居然還要調監控,曲襄襄又不是不會說英語,手機上也有導航、翻譯軟件。
他頭一瞥,目視前方,義正嚴辭道:“誰管你。
”---楚云端放狠話要生一場大氣,回去以后卻是打開了財經新聞頻道,然后安靜地吃曲襄襄給他買-->>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