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初平五年(公元194年)三月初,凜冽的冬意尚未完全從江淮大地上褪去,催征的戰鼓便已擂響,打破了早春的沉寂。正如天子劉協與郭嘉在長安未央宮中所謀劃的那般,南線討伐偽帝袁術的戰役,由許褚、文聘、段煨、張邈四部大軍率先拉開序幕。他們的兵鋒,直指袁術在豫州的核心屏障與北面門戶——汝南郡。
旌旗招展,馬蹄踏碎殘冰,兵甲反射著初春尚且蒼白的日光。許褚率領的兩萬羽林精銳以及匯合的兩萬屯田新兵,盔明甲亮,士氣高昂;文聘麾下的三萬荊州兵,步伐穩健,軍容嚴整,兼具水陸之能;自潁川而下的段煨部五萬勁卒,而從陳國方向壓來的張邈部兩萬兵馬,亦是從兗州戰火中淬煉出的精銳。
然而,戰爭的態勢從來不只是簡單的數字對比。盡管朝廷明面上投入了十多萬大軍,但后方穩固亦需兵力鎮守。南陽郡乃荊襄門戶,需留兵一萬駐防;潁川郡新復不久,需留五千兵馬維持秩序、保障糧道;陳國同樣需分兵五千,確保后方無虞。如此,前線實際可用的戰兵,已降至十二萬之數。再加上需要分派兵力保護綿長的糧道、押運輜重,真正能第一時間投入對汝南郡治懸瓠城及其外圍防線進行攻擊的兵力,還要再打折扣,恐怕與紀靈率領的八萬不相上下。
反觀守方,偽帝袁術麾下大將紀靈,受命鎮守汝南,手中握有八萬兵馬。這八萬人中,雖不乏強征入伍的新丁,但核心仍是紀靈一手帶出來的老兵,裝備尚可,依托堅城和熟悉的地形,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懸瓠城內,將軍府中,氣氛凝重如鐵。紀靈身披重甲,立于巨大的汝南郡沙盤之前,眉頭緊鎖。探馬流星般報來敵軍動向,許褚、文聘部進展神速,已越過邊界,正向西平、吳房方向迫近;段煨、張邈部亦在穩步推進,其兵鋒指向汝南西部。
“十四萬……哼,虛張聲勢!”紀靈冷哼一聲,手指重重敲在沙盤邊緣,“扣除留守、押糧之兵,彼輩能投入前線者,至多與我軍相當,甚至略有不及!”
話雖如此,他深知朝廷兵馬精銳,尤其是許褚的羽林軍和文聘的荊州兵,皆是能征善戰之師。
己方雖有八萬之眾,但新兵比例不小,野戰絕非上選。為今之計,唯有依托城池地利,拖延時間,消耗敵軍銳氣,等待壽春方面可能的援軍,或北線袁紹能創造奇跡。
“傳令!”紀靈聲音沉毅,瞬間做出了決斷,“即刻起,實行堅壁清野之策!懸瓠城周邊五十里內,所有村莊、塢堡,能遷入城中的百姓全部遷入!帶不走的糧草、柴薪,盡數焚毀!水井填埋!絕不能給城外敵軍留下一粒米、一根柴!”
此令一下,意味著汝南西部大片區域將化為焦土,無數百姓將流離失所。但戰爭就是如此殘酷,為了守住懸瓠,延緩朝廷大軍的腳步,紀靈不得不行此狠辣之策。
“另外,”紀靈目光轉向沙盤上蜿蜒的潁水,“命偏將軍李樂率兩萬精銳,即刻秘密出發,沿潁水南下,于定穎、征羌一帶險要處設伏!段煨、張邈部自西而來,必沿潁水東岸進軍。待其半渡或行軍疲憊之時,給予迎頭痛擊!若能挫其先鋒,便可遲滯其兩軍會合之勢,為我郡豎壁清野,城池布防爭取時間!”
“末將領命!”一員身材魁梧的將領抱拳應諾,轉身大步離去。
安排完側翼伏兵,紀靈再次將目光投向汝南西部那片相對開闊的平原。那里是許褚、文聘部最可能選擇的進軍路線,也是懸瓠城西面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若讓敵軍毫無阻礙地兵臨城下,進行圍城,則形勢將更為被動。
“本將軍親率三萬中軍,前往西部平原,擇險要處立寨!”紀靈沉聲道,“我要親自會一會那許仲康和文仲業,看看朝廷的羽林、荊州之兵,究竟有何能耐!”
他此舉意在“以攻代守”,并非尋求決戰,而是通過前出立寨,掌握戰場主動權,試探敵軍虛實,挫其銳氣。同時,他選擇的立寨地點背靠幾條退往懸瓠城的要道,一旦戰事不利,可迅速撤回城中。
“剩余三萬兵馬,”紀靈最后吩咐副將,“一萬由你率領,加緊執行堅壁清野之策,務必在五日內完成!另外兩萬,全力加固懸瓠城防!多備滾木礌石,檢查守城弩機,熬制金汁火油!糧草、水源都要核驗,我要讓懸瓠城,成為吞噬朝廷兵馬的絞肉場!”
“-->>諾!”眾將齊聲應命,各自領命而去。整個汝南郡,尤其是懸瓠(hu)城周邊,瞬間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在戰爭的威脅下高速運轉起來,彌漫著緊張與肅殺的氣息。
就在紀靈分兵派將、緊鑼密鼓地布置防御之時,許褚與文聘率領的五萬先鋒大軍(許褚四萬羽,文聘三萬,扣除部分鎮守南陽郡一萬以及押運兵力),已如旋風般席卷過汝南西部邊境。他們的速度遠超段煨、張邈兩部,一方面是因為羽林軍和荊州兵本就訓練有素,機動性強;另一方面,許褚求戰心切,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到懸瓠城下。
行軍途中,許褚與文聘并轡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