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低聲說,“我得出去一趟。西市那茶攤老板娘是我娘舊仆,她說昨兒有個穿青靴的男子問過‘最近誰在大宗采米’。”
沈悅眼皮都沒抬,“查唄。順便給我帶碗豆腐腦,加香菜,不要辣油。”
“哎。”知意應了,起身要走,又頓住,“您說……會不會是蘇家殘黨?”
沈悅終于睜了眼,“蘇家倒了,親戚全流放了,誰還替他們出頭?”
“可蘇婉柔她叔,不是逃了嗎?”知意聲音更低,“聽說他投了北邊的軍閥,手里有點兵。”
沈悅沉默兩秒,忽然笑出聲,“那你猜,他要是知道我現在天天吃辣喝油,睡到日上三竿,會不會氣得吐血?”
知意也笑了,“那您可得活得久點兒,氣死一個算一個。”
“那是。”沈悅重新閉眼,“我還等著吃詩畫給我掙的十萬兩分紅呢。”
知意退了出去。
屋外風大了些,吹得廊下燈籠晃了晃。一個小丫頭抱著空碗路過,看見藥罐冒氣,順手揭了蓋子扇了扇,又蓋回去。
沈悅翻了個身,枕頭歪到地上也沒管。
半個時辰后,詩畫回來了。
她站在門口,發絲有些亂,手里捏著張新紙條。
“主子。”她聲音很穩,“我剛確認了,東市豐年糧行后倉,昨夜進了九百石米,買家署名是‘李記干貨’。”
“李記?”沈悅哼了聲,“哪家姓李的這么大膽?”
“查不出來。”詩畫搖頭,“錢莊拒查,說是商業機密。但我讓人扒了他們進貨單的邊角廢紙——上面有半枚印章,像是‘兵部采辦處’的印泥殘留。”
沈悅猛地睜眼。
“兵部?”她坐起來,“哪個司?”
“不清楚。”詩畫皺眉,“但這印不該出現在民間糧契上。要么是偽造,要么……是有人用公權zousi采。”
沈悅冷笑,“好啊,這水比我想象的還渾。”
她抓了抓頭發,“那批米現在在哪?”
“還在豐年糧行后倉,沒動。但他們今早雇了二十個壯漢守門,連送菜的都不讓靠近。”
知意這時也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我剛收到消息,西市那算命瞎子不見了,小童也被打了,嘴里塞了爛布。”
屋里靜了幾秒。
沈悅慢慢躺回去,“看來有人急了。”
詩畫握緊了手里的紙條,“我們還要繼續嗎?”
“怎么不繼續?”沈悅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讓他們看看,什么叫躺著也能贏。”
她悶悶的聲音從軟墊里傳出來,“告訴趙老板,今晚三更,我要看到第一船米進倉。另外——”
她抬起一只手,“讓知意的眼線,盯著兵部那塊印。誰碰它,就記誰的名字。”
詩畫應了聲“是”,轉身就走。
知意站在原地沒動,問道:“主子,要是他們動武呢?”
沈悅打了個哈欠。
“那就讓秦淮去兵部喝茶。”
她閉著眼,嘴角翹了下。
“就說——他王妃想吃頓安穩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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