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小,不明白黑燈瞎火的,奶娘為什么突然抱著我沖出后門去。
奶娘帶著我住在一個偏僻小村莊里。
我卻白日里哭,夜里還哭,非得找爹娘不可。
奶娘不依我,為了讓我少嚷嚷,狠狠打了我屁股,并一遍又一遍的對我說:你不是南書家的千金小姐,你只是村里的孩子,你得叫我娘。
我不懂她為護住我的良苦用心,還將她當作壞人,自己偷偷跑了出去。
可剛跑到縣城,我便聽說二叔出了事,牽連五族,南書家被殺完了,連四歲的女童都沒放過,丹陽再無南書氏。
那時我茫然的站在街頭,終于知道我無論找到何處,都見不到爹娘了。
奶娘找到我,一把將我摟進懷里,泣不成聲。
她在我耳邊說:好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蕭瑾疏問:“你是怎么瞞天過海,去到蕭律身邊的?”
我說:“難民太多了,官府無從深究我的來歷。”
戰亂數年,流離失所的百姓不計其數。
我混于流民中,聲稱自己家人死于戰亂,有誰會質疑?又從何去深究我的來歷?
看到太子眼里的松動,我便知我賭贏了。
只要我是楚國人,太子便不會信我。
但我若是南書梁的親人,全族命喪于楚王之手,那便另當別論。
蕭瑾疏眸光微動,喚我一聲:“南書月。”
我有須臾恍惚。
在楚國,我不能提起我姓氏,但也不肯忘掉阿父給我的起的名,旁人問我,我便說我叫阿月。
蕭瑾疏眸光變得悠遠。
“南書先生著實可惜了。”
我黯然。
對于那位二叔我并沒有印象,楚國人不提他,在昭國他倒是常被提起,無外乎贊嘆,無外乎惋惜。
“你有十七了,”蕭瑾疏話鋒一轉,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在昭國,姑娘二十歲不嫁人,是要治罪的。”
我道:“奴隸除外。”
奴隸的婚事全憑主子做主,哪怕終生不嫁,也是無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