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戰戰兢兢回家,不如索性投了這伙強人,也好過將來事發被白鬼白白取了性命,枉死在異國他鄉。
家中還有父母小弟,能茍活一日是一日吧,他料定了陳九等人肯定是要托關系藏身,倒也沒有多少懼怕。
至于洪門的猜想,早都慢慢消散。
“九爺,我愿意留下,跟你們一起。”
“哦?”
陳九仔細打量了下他,心底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知道黃阿貴多半是怕極了報復,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默認了。
這些天相處下來,黃阿貴人緣不錯,到處都有能說得上話的,大小算一個本地通,現在愿意上他們這艘船,再好不過。
囑咐完眾人分頭去采買生活物資,他和梁伯單獨去了都板街。
這是前日里梁伯剛打探的消息,此時不得不離開唐人街,只好冒險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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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推開醫館斑駁的木門,里面傳來濃重的中草藥味。柜臺后的老郎中抬眼一瞥,沒有上前迎客,手中搗藥杵依舊“咚咚”地擊打石臼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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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和梁伯跟在后面走進醫館,這家看似尋常:藥柜貼滿繁體字標簽,墻角熬藥的陶罐咕嘟作響,墻上懸著“妙手回春”匾額。
陳九抬眼望見門楦上倒懸的八卦鏡——鏡面銅綠間畫著三點朱砂,不知有何用意。
老郎中操著新寧話冷聲道:“風寒咳嗽去別家,我呢度凈系醫刀傷跌打。”
梁伯越過陳九身邊,雙手抱拳說道
“風高放火,月黑sharen。”
見老郎中只是抬頭瞥了他一眼,并沒有過多的反應,老卒無奈之下再次開口,渾濁的嗓音響起,”明大復心一。”
抓藥伙計聽懂了,辮梢微微發顫。這是洪門和天地會共有的切口,意為“一心復大明”,只是太老太老,幾乎沒人用了,只存在檔本中。
老郎中有些驚疑,放下手里的活計,緩緩點頭,說道:“三星高照,日出天明。”
他繼續問道:“客官從何處來?”
梁伯微微嘆一口氣,伸出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直伸,其余兩指彎曲,有些不熟練地做出“三把半香”的手勢,同時說道
“三把半香,不忘崇禎。”
“天地會的老兄弟。”
老郎中微微瞇著眼,走出柜臺,只是臉上不見多少笑容,他伸手拉開柜臺后面的門,伸手相讓。
“里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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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過木板墻圍成的一道走廊,盡頭是一間小廳,供著洪門五祖牌位。
“稍坐,我去請人來。”
“小會,給客人倒點茶水。”
那個抓藥伙計稚嫩的臉略顯好奇,打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天地會這個只存在于師傅、阿爸口中的組織讓來客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他去倒了幾杯大壺里泡的綠茶,心里一直猜測,悄悄地關注著小廳的情形,那兩人卻無任何交談,連茶水都沒有喝一口,仿佛心事重重。
老郎中出門后不過時,后巷里來人了。
一眾人在小廳落座,香案兩側立著四名黑衣漢子,首座老者白須及胸,掌心還盤著兩枚鐵膽,正是致公堂舊金山坐館龍頭趙鎮岳。
“敢問這位天地會的老伙計,”趙鎮岳開口道,“我致公堂這一支與天地會五色旗并沒有什么香火。爾等來求什么?”
梁伯打量著來人,說道“我曾舉天國旗十三年,隊中也有洪門兄弟若干,今日厚顏上門,不是為了攀交情,講輩分。但卻有一事相求。”
“阿九。”
他示意陳九取來懷里的半塊玉玦,遞給趙鎮岳。
白發龍頭接過玉玦,看都沒有看眉頭緊皺著開口,“太平軍?早過時了。”趙鎮岳的話冷硬如鐵,“洪門和天國旗早不是一路人。”
“你們做下好大的事,卻跑來我這里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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